路南屏听完,感慨的说道:“做贼心虚,不过是因为大雨冲塌了泥土,露出了他们的手骨罢了。”

陈疑转头看着路南屏,奇怪的道:“路姑娘,你的想法,总是和一般女人不同。我从未见过听完这个故事不害怕的女人。”

路南屏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句话,我就当做是对我的赞扬吧。”

陈疑听完,略微想了想,立刻笑道:“路姑娘别误会,你还是很有女人味的。”

路南屏站起身,假装不悦的道:“你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吗?”

陈疑也站了起来,笑问道:“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路南屏看了看天色,还有回城漫长的道路,叹了口气道:“回去,洗澡睡觉,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陈疑却拦在了路南屏跟前道:“不行,你还得随我回营,今夜的事情,昨夜的事情,你必须做一套详尽的叙述,由我亲自记录。”

路南屏拍了拍陈疑的肩膀道:“尽忠职守是好事,我替萧子恒高兴有这样的手下。不过,你也得分分人和场合。我告诉你,我就在城东那个妓院,我答应了老鸨子每天晚上献舞,她答应了包我吃住,我们俩有约在先,我不能无故就将她丢下不是?你要找我,明儿派人来妓院找吧。”

说完,迅速的点了陈疑的穴,陈疑发觉时,身体已经再也不能动弹了,他只能斜着眼睛看着路南屏。

山风猎猎,传来跑远了的路南屏的声音:“半个时辰以后,穴位自会解开。”

陈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这一辈子,他总是不擅和女人打交道。

路南屏回到妓院时,妓馆里一片安宁,晨光渐渐撕开黑夜的布幕,露出了一抹亮彩。她刚刚推开门,便看见小余头焦急的脸,他超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只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路南屏一笑,问道:“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小余头看着她一身衣服破败不堪是,上面沾满了血,血腥和植物的气息混杂着路南屏的体香,散发出一股怪味道。

路南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笑道:“没事没事,不是我的血。”说着,抬脚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余头,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余头立刻点了点头,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路南屏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这到不需要,劳烦你帮我烧些洗澡的水就好了。”

小余头闻言,脸却忽然红了。

路南屏看见,啧啧连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屁孩,竟然思想这么复杂。不过让你烧个洗澡水,你竟然面红耳赤。说,可是以前偷看过姑娘沐浴的?”

小余头拼命摇了摇头,然后一溜烟的跑去柴房烧水了。

路南屏看着他的背影笑嗔了一句:“小色鬼。”便朝房间里去,不知道为什么,和小余头这一番笑闹,自己的心情竟然会好了许多。

她不自觉的哼起歌来,等待着小余头的热水。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的迎面扑来,萧子怿用手捂住嘴,不住的咳嗽起来。莫邪急忙走到他身旁道:“主上,马上就要进城了。”

萧子怿点了点头,回头问干将道:“暗可有传信来?”

干将点了点头,恭敬的回复道:“和萧子恒一起回京的,不是路姑娘。是一个叫路南屏的女人。说是在路上捡到的,生得很是清纯美丽。”

萧子怿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路南屏就好。私心里,萧子怿不希望路南屏被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惦记,可是,也是处于私心,他又好像希望全世界男人都喜欢路南屏,而路南屏只要喜欢他一个就好。

萧子怿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进城吧,住到东城那个园子里去,别惊动了任何人。若有邻居问,便说是做生意回来了。”

莫邪和干将都心头一松,点了点头。萧子怿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萧都,这才缓缓坐进了马车里。

干将和莫邪坐上车,凑了凑睡得一塌糊涂的碧落,莫邪嗔了一句:“年纪轻轻,这般不济,不就是熬了几夜赶路,竟然还一睡不起了。”

碧落揉了揉眼睛反驳道:“你到会说,要人赶夜车时,你怎么偏偏把我给顶出来了?”碧落说着,想起那日的情形。

空气干燥,尘土飞扬,阳光之下的街道白得亮眼,不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乱响,却是几道褪了色的酒气稀稀落落滴在风中摇摆。不论是招牌还是行人,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干将停了马车,去旁边一家饭馆里买些干粮。忽然萧子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脸色苍白,神情坚定。莫邪和碧落急忙迎上去,搀扶着让他下了地。他没有说话,只望着旁边的景色,过了一会儿,干将回来,他这才开口道:“今日起,我们不住店了,日夜兼程回萧都。”

莫邪急忙劝道:“主上身体不好,不宜长途车马劳顿,日夜兼程,恐怕对身体不利。”

萧子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安排一下,一个人轮流夜间赶车,白天进车来睡觉。”说完,又折腾着爬回了车里。

莫邪三人对望一眼,都知道萧子怿是心急知道萧子恒带回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路南屏,于是莫邪隔着马车道:“主上,要不然,我们让暗查一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这边还是该休息休息如何?”

萧子怿在车厢里半天没有声响,莫邪疑惑的又问了一句:“主上?”

萧子怿才淡淡说道:“好,让暗查一查,我们还是日夜兼程。”

莫邪、干将和碧落三个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然后莫邪侧头看了一眼碧落,说道:“你年纪最小,体力最好,今晚便是你来驾车吧。”说着,就跳上了马车。干将拍了拍碧落的肩膀,也跳上了车。碧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俩,无语的跳上了车。

那一夜,碧落一个人在车外面驾驶着。第二天,莫邪问碧落:“昨晚感觉如何?”

碧落道:“还行啊,不觉得很累。”

莫邪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那今晚你继续吧。”

第三天,莫邪问碧落:“昨晚如何?”

碧落立刻道:“别再让我熬夜了,我眼睛都快成兔子眼了。”

莫邪拍了拍碧落的肩膀道:“没事,习惯了就好。”于是,那一夜,依旧是碧落一个人驾夜车。

“唉——”碧落叹了口气,“到了再叫我,不然我真的要变成夜猫子了。”说罢,继续靠着睡起来。

萧子怿住在东城的那处宅子,是他以前悄悄置办下来的,宅子有个风雅的名字,叫作:浮天阁。

取的是“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之意。

萧子怿站在浮天阁的门口,缓缓吟道:“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话音刚落,宅子的门便开了,黄泉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眯眯的行了一礼,说道:“老爷回来了?宅子已经打扫妥当。”

萧子怿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辛苦了。”便迈腿朝宅子里走去。

黄泉跟着进去,吩咐了仆人牵马卸车。碧落开心的跑到黄泉身后,伸手打了他后背一拳。黄泉回头给他肩膀一下,两个人久未见,笑呵呵的你来我去打闹起来。

萧子怿闻声,回头看着两人道:“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

黄泉、碧落相视一眼,乐滋滋的应了一声就跑开了,恰好碰到走进来的莫邪,见两个人冒冒失失的往外跑,白了一眼骂道:“给我仔细着点儿,你们两个败家小子。”莫邪说着,就朝萧子怿走去,边走边说:“这两个破小孩儿,总也长不大。”说着又问萧子怿道:“主上是先用些东西,还是先沐浴?”

萧子怿想了想道:“把浴桶和吃的都送房里吧。我在房里用了,不必人伺候。”

莫邪应了一声,便去安排。

氤氲的热气,温暖着萧子怿的每一个毛孔。他极爱这样一个人跑在雾气腾腾的屋子里,因为,这个时候,他似乎总是会看见路南屏,微笑的站在雾气的深处。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和她说些心里话。萧子怿最爱的,也就是这个时候。

难得糊涂,当裸身浸泡在木桶里时,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似乎也就消失不见了,这个时候,他更愿意放纵自己的感情,只是,这种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萧子怿渐渐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坐在木桶之中,任神思不受控制的飘忽闲游。

路南屏满足的叹了口气,从浴桶里站起身来,身上好像还沾着玫瑰的香气,或许因为名字里有了个玫字,她对玫瑰的偏爱,也是不可小视的。

此时在温暖的水中缓解了一下紧张战斗的疲劳,她只觉得倦意一阵一阵向自己袭来。路南屏随便抓了桌子上的几块糕点吃了起来,然后灌下一大杯茶水,满意的准备躺下睡觉时,院子里却忽然热闹起来。

路南屏此时身心俱疲,无心再凑什么热闹,她躺倒在床,翻了身,将被子拉笼过来,将自己全部罩在里面,准备好好睡一觉。谁知道,眼睛刚闭上没有两分钟,就听见老鸨子的尖叫声:“你们不能这样啊——”声音尖利得比最快的匕首还锋利,立刻划破了路南屏的耳膜,路南屏感觉牙根都酥了,她用手捂住耳朵,心里痛骂一声,正打算继续酝酿睡觉的情绪,门却被谁急速的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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