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更乐了,开心的道:“你可真救了我啊。你不知道我为何这么早就开门,完全是因为自打青莲走了,我这儿连生意都惨淡了,只得早些开门,捡点儿漏沟水了。”

路南屏点了点头,笑道:“去搭台子吧,晚上我便献舞,至于花名,便还是叫青莲吧。”说完,又一笑,说道:“这阵子,我可就要赖在您这儿骗吃骗喝了。”

老鸨子心头早已乐开了花,一挥帕子道:“你爱住多久住多久,我养着你。”说完,急匆匆的安排人去搭架子了。

路南屏强制压下立刻出去寻找萧子怿的心思,努力回忆起最早看见莹宁时她跳的那只舞,想着想着,却又想起了萧子怿来。想起他看到自己学莹宁跳舞时的眼神,那般炙热,滚烫了自己一颗冷漠的心。路南屏忽然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萧子怿的,想来想去,只得安慰自己,或许便是从那个时候起,下定了爱他的决心吧?

老鸨子思虑极为周到,路南屏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便有龟公抬了木桶热水和一些酒菜进来。

那龟公长得还算清秀,躬身道:“妈妈说了,姑娘一路奔波,定然累了,先沐浴更衣,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会儿。”

路南屏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那龟公一拍掌,又出来了三个小丫环,龟公道:“姑娘瞧瞧,这三个都是新近买来的丫头,哪一个入您眼了,就让她伺候您。”

路南屏看也没看,说道:“你去回妈妈,就说我谢了她的好意。我不要什么丫环伺候。”

龟公为难了一下,说道:“这个,小的不敢做主,还得问过妈妈才好回您。”

“无妨,你原话回就是了。”路南屏道。

那龟公又道:“妈妈说,因为姑娘来得急,这衣裳一时半会儿做不楚来,只得用原先给青莲姑娘准备的衣裳了,委屈姑娘这两三天上将就一下,回头立刻请人来给姑娘量身。”说完一挥手,几个龟公恭敬的抬了几件衣服上来,头也没抬的放在桌上就退了下去。

路南屏见这个龟公年纪小小,可说起话来进退有度,于是说道:“就这几身便好,不必再破费了。另外,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龟公听见路南屏这么问,抬起头来,双眼竟然微微有些发红,他低头道:“小的姓余,至于名字,小的不知,大家都叫我小余头。”

路南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外号有趣。从今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礼,大家都是朋友。”

小余头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姑娘早些准备吧。今晚,妈妈可是卯足了劲儿呢。”

路南屏道:“我知道,谢谢你。”

小余头瞧了一眼路南屏,觉得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都不同,那些人从来都是看低他,贬低他,任凭打骂。可是这路南屏却叫他小哥儿,甚至还说都是朋友。就因为路南屏这一句话,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花魁。

浴桶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热水,几瓣玫瑰花瓣在水中舒展绽放,随着热气,将一屋子都浸染上了莫名的香气,也终于让这间屋子染上了些人气,无端觉得越发暖和起来。

路南屏走到那几件衣服旁边,随意看了一下,虽说是旧衣服,可是也看得出老鸨子的心思,绸缎是上好的杭绸,纱也是最好的香云纱,入手柔滑,如婴儿肌肤般令人舒坦,最主要,这样的衣料,上身极为飘逸。小余头说得不错,老鸨子今晚可真是卯足了劲儿了。

路南屏想着,笑了笑,遂脱去衣服,将自己浸泡在浴桶之中。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安抚,她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呻哦,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还是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即将见到萧子怿的激动情绪,她幻想着见面的各种场景,幻想着可以和萧子怿远走天涯,沉浸在自己想想中的路南屏,唇边绽放出一缕极其动人心魄的笑。忽然,她笑容一敛,惊问道:“谁?”随即将旁边的纱衣笼在身上,警惕的望着门口。门外悄无声息,路南屏又问了一句:“是谁?”

门外这才传出老鸨子略带尴尬的声音,她推门进来道:“姑娘,这时间差不多了。”她笑得有些勉强,路南屏狐疑的望了眼门外,这才道:“知道了。倒是我贪恋这热水,忘了时辰了。”

路南屏说着便挑了一件绿色的纱裙,葱嫩的绿,夹杂着柠檬黄的小花,仿佛春天原野上绽放出朵朵迎春花,让一看便觉得心旷神怡,也更将路南屏那一身莹玉般的肌肤衬托得加通透亮丽,当真是有些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光这一身打扮,便让老鸨子笑得合不拢嘴了。这纤腰细细,发如乌瀑的模样,老鸨子见了都动了花心,何况是那些男人?

“哎呀,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老鸨子一连串的感叹着,随即又问道:“那个,姑娘今晚打算跳那支舞?”

路南屏想了一下,说道:“就霓裳羽衣曲吧。”

“哎哟,这舞可难。”老鸨子有些担心,路南屏看在眼里,淡淡说道:“您放心,去准备吧。”

老鸨子犹豫了一下,心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一咬牙,退出去准备了。

路南屏坐在镜子边描画起来,远山眉淡入鬓边,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书,古时候的人,都是男人替女人描眉,显得关系极为不一般。路南屏的手忽然就顿住了,在镜子里,恍若看见萧子怿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淡笑的看着自己,然后接过自己手中的笔,要替自己描眉。她心神一晃,笔便从手中掉了出去,路南屏这才惊醒过来,俯身拾起笔来,自嘲的笑了起来。

相思刻骨,今时今日,竟然才体会到。现代社会的高速发达,电话,电视,传真,视频,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反而不如在这里,更能体会到相思一词了。

正琢磨着,门口发出轻轻的叩门声,然后小余头的声音在外响起:“姑娘,妈妈说,一切准备妥当了。”

路南屏无奈一笑,这老鸨子真是性急,想着,口里却道:“知道了,我即刻便到。”

“是。”小余头出去复命了。路南屏这才站了起来,最后整理了一下姿容,忽然瞥见桌子上一方明黄色的帕子,便扯过来将脸蒙上,只余一双如水的大眼睛在扑扇,她这才满意的朝外间走去。

妓院的门口,此时早已聚集了无数的人。自上次青莲献舞,便再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了。故而,老鸨子才一宣传,便已经有无数好事之客聚集在一起。

路南屏从窗格里往外看了一眼,心道:乖乖,自己简直成了巨星级别人物了,开个首场舞,竟然都有这么多人。要是学麦当娜连舞带唱,不知道更得多少人来啊?

寻思之间,便已走到了老鸨子的身边。老鸨子回头一看,眉眼笑得都合在了一起,显得极为高兴。

“可准备妥当了?知道你今日疲累,便跳一支舞即刻。”老鸨子喜笑颜开的说道,看着门口这堆人,在老鸨子眼里简直就是钱,再看看对面门庭冷落的模样,她这段时间的一口浊气,终于算是吐了一半了。

“行了。”路南屏答道。然后伸手拽过一条长绫,说道:“奏乐吧。”

话音刚落,丝竹之声便响了起来,躁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一番温婉平和的前奏,已经将众人的心安抚下来。忽然,当空一条长绫飞出,随之而出,是一个如仙子般的佳人,那长绫极长,将佳人缀住,离人群不过一米的距离,佳人身上的香风,似乎都扫到了众人的面上,有些人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摸。忽然长绫一缩,佳人又腾身飞回了二楼的戏台之上。只这一个出场,便让所有男人都惊呼起来。

翩翩若惊鸿,撩动着每一个看客的心。路南屏甫一落到舞台上,便开始按照回忆中的舞步腾挪起来,腰肢纤细,柔弱无骨,偶尔的抬手顾盼,玉臂如玉。她越跳越开,最后曲终,尤自觉得意犹未尽。

老鸨子却已经等不及,一下子站到了路南屏跟前,手帕一挥说道:“这便是我家青莲姑娘,挂了头牌。不过姑娘今日才到,舟车疲劳,要歇息几日。这几日每日献舞,诸位若喜欢,便多多来捧场。”她极力的大声说着话,却还是压不住楼下朝青楼挤进来的吵杂人群。最后只得一跺脚,说道:“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

路南屏一笑,转身朝自己房间去了。这几日忙于赶路,疏于练武,今日这一番舞,倒是彻底的活动了筋骨,她倒是觉得浑身舒坦。

老鸨子一路跟到了房间,喜滋滋的问路南屏还缺什么。路南屏见她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楼下,便随意应付了几句,告诉老鸨子自己要出去了。

老鸨子急忙道:“那你注意安全啊。回来的时候走后门。”

路南屏点了点头,老鸨子才缓缓走了出去。

后门的巷子似乎极少有人走,故而一直都是很安静的。推开门,就看见青石的路面上斑驳了些苔藓,生机勃勃,反而显得更为冷清。

路南屏想起自己曾经毒法倒在这里,被路南屏所救。一转眼,自己却又成了这里的花魁,只觉得人生当真如梦,而每一个人,都是戏子。

她忽然停住脚步,轻轻打了自己脸颊一下,骂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文艺起来。”说完,扑哧一笑,想着即将见到萧子怿,脚步立刻轻快起来,她漫无目的,却觉得希望满满,朝着夷族的都城里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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