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干将鄙视碧落。

“你……”碧落正要跳起来吵架,却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他又龇牙咧嘴的坐了回来。

萧子恒坐在龙椅之上,认真看着手中的奏折。

漓江河堤失修,神情拨银万两,然而,战争日久,如今国库空虚,哪里还能拨得了这么多?

唯今之计,也只能让松风想想办法。

可是这老匹夫,竟然又借此要挟,提拔了他几个远房的亲戚。

每次一看到那几个呆头呆脑的人,萧子恒一股火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皇位,坐得他很是郁闷。

政令不畅,政事不达,他简直就是个被架空了的傀儡皇帝!

萧子恒越想越生气,啪一声摔了笔,他靠在宽大的椅子里,揉了揉眉心,无力感一阵一阵朝他袭来。

可是叫他怎么甘心?他好不容易得了这把龙椅,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就不信,他比萧子怿差!

路南屏整天无所事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青莲练舞。

青莲身材高挑,腰肢纤细,又有功夫功底,跳起舞来窈窕轻灵如一只灵鹤。

这让路南屏不禁想起了莹宁来,那个高傲的郡主,不也曾和自己斗舞。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往事,竟然那么遥远,想起莹宁,不禁就想起萧子怿来。

想起他为自己犯险,心中暖意融融。

袖子下面的手臂,已经渐渐恢复了。

夷族王的毒,毒到了极致,让她浑身上下几乎都已经腐烂。

而他的解药,却也妙到了极致,不过三五天,溃烂的肌肤,竟然已经渐渐长好了,起码,恢复了白皙,也不像以前那么坑坑洼洼的怕人。

如今她和青莲委身在这一处青楼之中,靠着青莲花魁的名声过着日子。

第二日,日光刚刚驱散云层,青莲就已经身着一身胡服站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子,看着摇摇欲坠,极是危险。

她蒙着面纱,轻灵的在上面腾挪飞跃,赤足上挂了五彩的脚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悦耳的声音,当真应了四个字——赏心悦目。

楼下过路的人瞧见,都不禁停住了脚步,故而,渐渐聚集了一些人,大家仰着头,张着嘴,看着这个美丽如天仙的女人。

而那些妇女则骂骂咧咧,这些狐媚的东西,又要出来害人。

碧天流云,秋高气爽。只是空气渐渐冷了起来,带着股萧索气息,将人包裹在其中。大家忙碌着,心情却也似这季节一般,充满了愁绪。

一直隼,无声的划破天空,缓缓落在了一个院子里。一个人正蹲着,用剪刀仔细的修剪着开得正好的菊花,满室菊香,让人心情开朗。

那隼扑腾了翅膀,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人,跳到了一根绳索上。绳索上的露水便滴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下面那个人的衣领里。

他抬起头,一张脸澄净而哀愁。

“咦?谁传的信?”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碧落,别总是咋咋呼呼的。”莫邪在一旁笑道。

“真是的。你们都老了,整天愁眉苦脸,我看着都累得慌。”

碧落说着一蹿身,坐到了绳索上,指尖夹着一块肉干,那隼见了,立刻扑了过来,一嘴啄去。

“好家伙,想连我的手指也吃去吗?”

碧落惊叫一声,一把抓过隼,将它脚上的信筒取了下来。

隼啾啾叫的反抗着,碧落一撒手,它立刻飞到了天空,兀自盘旋不去,一身羽毛,被碧落抓下了不少。

“瞧你,竟然和一只鸟斗气。”莫邪笑道,“小心它下次再不理你。”

“我有肉干,它不会不理我的。”碧落笑眯眯的甩了甩手上的袋子,然后将信筒递给了萧子怿。

萧子怿微笑着走回座位,这才缓缓打开,然后,他的笑浓了起来。

“萧子恒这回惹了个大麻烦了。”萧子怿笑了起来,对干将吩咐道:“拿纸笔来。”

一声呼哨,隼飞回了洛西国,暗接过纸条仔细读了两遍,劲力一吐,纸条瞬间碎成了粉末。

“安排一下,我们该动起来了。”

暗说完,感觉胸腹间终于可以顺畅的呼吸了。

一直以来,萧子怿都采取了低调的行事方法,一直处于被动,一直被打击。

每次一想到萧子恒派出去的杀手,暗就感觉心惊肉跳。

他不敢召回任何一个在萧子怿身边的护卫,他甚至恨不得将所有月影成员都派到萧子怿身边去。

可是,他不能,他必须替萧子怿看好萧子恒。

所以,暗其实是最压抑的一个。

如今,主上终于有所动作了。暗着实的开心起来。

那些早已埋下的暗子,如今都必须一一动起来了。

萧子恒,你以为你掌握了整个洛西国?甚至将手伸到了夷族,如今这恶果,你便一个人受了吧。

暗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萧子恒看着奏折,眉心紧紧皱在了一起。

是谁暴露了自己?

他心头烦恼已极,朝野的臣子,个个都是虚假的对付他。

松风一再紧逼,他应酬在这些之中,已经疲累得不行。

“这一次,萧子恒可真是栽了个大跟头了。”碧落啃着水果,乐滋滋的说。

萧子怿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书。

即便他运筹帷幄,他却找不到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的消息。

路南屏,难道你真的魂归荒野了?

那为何,却连梦也不托一个给我?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萧子怿时常呆呆凝望着天空,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大家都会默契的不再说话。宁静,成为这个院子里最常见的风景。

一间简易的房子在路边,为来往的行人提供者最简单的饭食和茶水。

可房屋不是太干净,桌子上的油光都已经可以反射出刺目的光来,路南屏犹豫了一下,最终耐不住肚子饿,还是朝萧饭馆走了过去。

此时正是吃饭时间,饭馆客如云来,只余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没有窗户,显得甚是黑暗。

路南屏皱了皱眉,还是坐了下去,一股浓重的油腥味立刻在鼻端萦绕。

让她的眉头皱得更深,此时,路南屏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被夷族王惯坏了。

竟然已经不适应这些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生活。

“姑娘要吃些什么?”小儿殷勤的跑过来。

“一碗面,一个馒头。一盘牛肉吧。”

路南屏想了会儿,随便点了些菜,随后又一想,“小哥,麻烦你再替我买个水囊,打包十个馒头。”

“好嘞!您稍等。”小二开心的走了。

他前脚刚走,就来了三个男人,站在路南屏旁边,其中一个较为斯文的男子问道:“姑娘,可否拼桌?”

他问得礼貌,这年头,敢独身上路的女人,都不大好惹。

路南屏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实没有空桌子,只得点了点头。

“多谢。”那男人抱拳道谢,然后当先坐了下来。

另外两个男人见状,也分别坐了下来。

一张小小的桌子,瞬间显得紧凑起来。

小二上了菜,路南屏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三个男人到也守礼,一直将她当成透明人,反而自己聊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个男人喝了口酒道。

“什么?”另外一个低着头,吃着面问。

“听说夷族要和洛西国打仗了。”那人得意的说,好像天底下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一般。

路南屏的手,忽然停顿在半空。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男人,只是穿着普通的布衣。

看着没有半分可疑,从服装上看不出所以然来,路南屏只得聚精会神的听他们三个对话。

“怎么会是洛西国和夷族打?他们不是已经结盟了吗?”其中一个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最开始说话那个立刻更加得意起来,“这联盟,不过因利而合,如今夷族已破,为了瓜分夷族,这联盟,自然就得破了。”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可是,我听的却不是这样。”另外一个说道。

“你那肯定是道听途说。我这个最合情也合理。”最先说话的不服了。

“你别吵,先听他讲。”

第三个说着,然后补充了一句,“他是从军里跑出来的。”

言下之意,这军中之人说的,显然更要令人信服几分。

最先说话的冷哼一声,到也没有再吭声。

那个人才说道:“我听说,是萧子恒杀了夷族的公主。”此言一出,这个小小的饭馆忽然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立刻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追问起来。

那个人便得意的说起来,“夷族王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据说,流落民间后,被夷族王找到。可惜,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众人都啊了一声。急急催问到底是为什么。

那人喝了口小酒,得意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被洛西国派来的探子杀了。”

“真的?”

“骗你做什么?”

大家正说得热闹,一队官兵走了过来。

所有人立刻噤声,有几个胆子小的,立刻收拾东西跑了。

那队官兵便坐了下来,大大咧咧要了些酒菜。

路南屏瞟了一眼,又将视线收回,这一对比,身边这三个人显然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冷静许多。路南屏不经意的冷笑一声,结账走人。

过了一会儿,那三个人走了出来,低着头脚步极快。

路南屏立刻跟了上去,在一处林子边,那三个人察觉到,回转身来,“姑娘跟着我兄弟三人多时。不知道所谓何事?”

路南屏见这个人镇定如常,言语间甚是调理清晰,也便回了一礼,说道:“适才听几位说,两国要开战,小女子好奇,可惜又未听明白,故而想再了解了解。”

那人闻言,神情一松,“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姑娘有何疑问,但说就是。”

路南屏想了想,道:“就三个问题,第一、两国的开战地点,时间。第二,夷族公主被洛西国所杀,事情是否属实。”

那男人眉毛一挑,问:“第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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