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身子一振,紧接着浓稠的鲜血顺着刀光滴落无声,浓厚的血腥气蔓进南屏的鼻端。

她不禁凛然,这些死士如此毒辣无情想要取她的性命,必是身后有人指使,她若是不活着回去,就这样死了,当真是死不能瞑目。

鲜血顺着那柄长形柳叶刀滴落,蔓延成小溪,无声滴入地下草堆,顺着那些光滑的经络消失不见。

南屏在黑暗中咬了咬唇角,刚刚刀光对准的是她,于极快之际,她既无法自救,萧璃也无法救援,情急之下萧璃一定是以肉掌去挡那柄刀刃,任那极锋锐的刀尖刺透了他的手掌。

萧璃唇角似在笑,是那种极其宽慰的一笑,他面不改色的将手掌一抽,生生从穿透他掌心的柳叶刀上退了下去,肌肉在长剑上发出钢锋和血肉摩擦的瘆人声响,血如泉涌,他一声不吭,目光却亮得骇人。

那被他急速地刷的拔出被钉住的手掌竟然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血泊里还在微微颤抖,萧璃立即想也不想回肘一击,啪的一声精钢长剑断为两截,一截明光四射的剑锋被击飞,在半空中划出流丽的白色弧线,嗡的一声钉在地上,犹自微微在晃!

紧接着一声惨叫,一条断臂被他回手一剑齐肘斩下,萧璃搂过南屏的身子,如游龙般踩踏着墙壁又往前数丈。

他一声长笑,大喝道:“敢偷袭的王八蛋!这辈子爷爷让你再也不偷袭!”

南屏没想到他情急之下居然脏话连口,又是好笑,又是心痛。

地上的断掌犹鲜,竟是萧璃极快反应之下割下一名黑衣人的手,来挡了这根本无法避开的一刀。

这几丈一抢步而出,已是斗室出口,没想到竟是出了山林之外的那道城河。

“前面是河,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是冲我来的,我们跳河走吧!哦不行!这河水如此污,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东西?根本看不清楚!”南屏急道。

“不管,下河!走!命要紧!”萧璃咬牙,浓眉一敛,脸上现出不顾一切之色,南屏此刻也没有平日的淡雅,披头散发好似女疯婆。

“咦,人呢?哪里去了?”黑衣人很快赶了过来,有人闷声发问。

天空中又开始落雨,很快便形成了倾盆之势,暴雨如瀑布般当头浇了下来。

暴雨里一个黑衣人狠狠抹一把雨水,水球飞溅里他睁大眼神四处巡视,怒不可遏地吼道:“混蛋!刚才老子明明还看见这附近好像有影子的,现在人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大哥!他们会不会是已经过河了!我们去河对岸追!他们有人受伤,跑不了多远的!”。

暴雨倾盆,人人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大哥!我们过河吧!这河并不宽,他们虽然受伤了,但是这河应该跨得过去!我们快去追!主人有命,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不可!”

如倾雨声里所有人说话都好像扯着嗓子在骂人,“这河不宽,谁都跨得过!他们一定是过去了!”

暴雨倾盆地浇下来,天色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是一片乌漆抹黑,雨势绵密,瓢泼般连天扯地的盖下来,打得人几乎睁不了眼,一个人不停地睁大眼睛,一手握着武器,一手去揉眼睛。

风大雨疾,暴风肆虐,河水被吹得翻滚,大风卷着密雨一件一阵往人身上掉,恨不得一撞一个跟斗,这些黑衣人身上湿透,形状狼狈。

那看上去好似首领的那名黑衣人仔细地盯着河水看,想从中看出门道来,只可惜暴雨狂虐,雨珠打得河水不断溅起水泡,看上去好像很多人在里面游泳一般,就算这两人躲进河里,怕也得给这雨淹死了。

“这鬼天气!”有人骂,“比起我们那地方,可还是这里好的多!”他不经意间泄露了天大的秘密却仍然不知。

“闭嘴!”黑衣人惊怒交加,长剑一剑劈向开口的家伙,“你,去死!”

长剑挥下,竟毫不留情,那个开口说天气的死士顿时滞住了话语,天灵盖有血渗出来,又被暴雨吹得干干净净,他碰地倒在地上,已是一具尸体。

这四周无一人,天地间是死气沉沉的,到处一片安静,只余隆隆不绝的雨声,似天公之鼓,擂个不休,使人惊惧。

“一半人过河去搜,一半人绕河寻找!各人负责一块地域,有发现不要动手,先发暗号!”黑衣人终于下了命令,手一挥,“主子不许留下那人活口,都听懂了么!”

眼看着足有十几人的队伍被分散开,三三两两地继续冒雨搜寻南屏和萧璃他们的足迹。

“咦,好奇怪,这地上怎么有只竹篓子?”

一名黑衣人负责河东一块地域的搜索,他猫着要翻查,大雨天里干找人的活计是很费眼力的,他几乎将每根草皮每块石头部检查过了,连巴掌大的石头也翻一翻,那架势不像是找活人倒像是找老鼠。

正在失望之时,突然眼睛一亮,见着了一个竹篓子。

他顿时兴奋起来,搜了许久,终于有收获,这个竹篓子上背带断了一根,像是有人匆忙中将它撇下,或者是急匆匆逃命时丢了不再回头来捡。

这名黑衣人瞬间兴奋的扑过去。

“哧!”脚下突然一滑,这离竹篓不足伸手之距的地面,突然间滑得像冰,这滑而往下的河岸不知怎的是个斜坡,被雨水浇得黄泥又粘又滑,他一时控制不住的向河中滑去。

感觉到靴子已经浸入冰冷的河水,大惊之下他伸手抓住树枝,就待翻身而起。

脚踝上突然一紧,有人点了他足上穴道,紧接着一只铁一样的东西束上了他的脚,将他使劲地往河里面拖,转眼间这名黑衣人的半个身子已经浸入了水里。

他惊恐地去掏怀中的火箭信号,可是来不及了,身上一痛,他瞳孔急缩,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迅速环上了他的腰,只见亮光一闪,迅速而猛烈,不过一个雨点砸下的时间,那个动作已经结束。

混沌的水面静了静,随即泛起大片的红,那红浓烈而妖艳,浓稠血腥味四下飞散,即使在这暴雨之中,河水之上,依旧不能洗去。

那名黑衣人的上半身,随着水浮沉起来,然后慢慢地倒在河岸边,睁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苍白茫然的望向沉沉夜空。

下半身,永远的留在了水里。

路南屏破水而出,嫌恶地用剑拨开水面,“天啊好恶心!你怎么不提醒我这把剑这么快!我简直跟个电锯杀人狂一样!”

她披头散发,脸上和着血和河水,样子恐怖,却一个劲儿地嫌弃人家死的恶心。

萧璃失笑,他掌中有伤,失血过多,脸上有些苍白。

南屏没想到他的这把剑如此锋锐,下手太狠了,好像。

河面上的内脏凌乱不堪地堆着,路南屏浑身湿淋淋站在岸边不住干呕。

萧璃沉着声音,勉强笑道:“我怎么会用次货?这刀是我防身之物,比上回咱们在密林子里用的那把剑还要锋锐上几分。”

他声音很低,黑夜深浓,唯他眼睛灼亮出星光,一双妖艳的桃花眼瞳发出令人迷醉的光。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话声音这么低下来了?”见他脸色发红,南屏一能地抬手想去触摸他的额头,“萧璃你不要紧吧?”

一偏头躲过她融摸,萧璃道:“嘘!你非要这么大声讲话吗?嫌弃别人听不见?唉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笨了,我们现在是在被人追杀啊,喊着对话请人来捉?”

路南屏一挑眉,“好吧,我闭嘴。”

两人重新隐藏在在暴雨下有些湿冷而且参杂了血水的河水里,路南屏下意识地离那个被分成两段的尸身让开了些。

萧璃脸色有些苍白,还夹杂着些许不正常的红色,他向来身体不抗寒,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着了,万一他发起烧来,不知道会不会失去战斗力。

萧璃伸手用那只没武器的那只手上前搂住她,突然间眸子亮得如星辰一般,他道:“南屏,若是我们这次还逃得回去,你就别再这样躲躲闪闪了吧!我娶你作夫人如何?”

南屏偏头望向他,萧璃不是一个糊涂人,他此刻突然间向她求婚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清楚。

此时此刻,环境恶劣,他们都最为清楚的明白,越是紧张的情势,越对自己不利,越要学会放松自己,过于绷紧的弦,会首先勒伤了自己的手指,若是心里没有个指望,说不定真的捱不下去的。

南屏望着他灼亮如星辰的眸子,也笑道:“好!一言为定!”两人掌心相对,于暴雨间,血水河里,分开的尸体旁,起誓,一生一世。

这样的情景,纵然是后来路南屏登上那绝顶之位,也是永生永世,此志不渝。

“嘘!又来了!我们再继续干掉他们!”路南屏低声提醒,猫着腰将身子藏匿起来。

一个黑衣人正摸摸索索地朝这边走,拐过了一堆乱石,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暴露出来,黄豆大的雨点子啪啪的打在那手上,手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这名黑衣人也是搜寻了好久,到现在为止一无所获,身上透湿正自焦躁,一眼看见那手,目光一亮。

这也是个谨慎的,立即想到了“陷阱”二字,阴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暗器,几枚飞镖入肉,手一动不动,半晌,流出一点点浅淡的鲜血来,一看就知道除了尸体没有什么活人会这样流血。

黑衣人心道:莫非那刚才的两人有一人已经死了?那照这么推测,必定有另一个活人守在附近了!

想那两人只有那男的看起来稍微厉害些,不管这尸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他都要带回去交给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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