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据说,你这店铺有个规矩,除非有缘人,否则即便再有钱的人想买你的玉,你也不会卖?你瞧着,本公子和这块璞玉可有缘?”

“公子见笑,公子见笑,那不过是小人哗众取宠的销售手段罢了。”

掌柜的毕竟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擅长察言观色。

如今见萧子怿面色稍霁,立刻知道那姑娘在萧子怿心中地位,便继续说道:“萧璃公子和那姑娘都瞧中了这块玉,可见萧璃公子和那姑娘都是有缘人,小人斗胆,便将此玉赠予萧璃公子。”

正在这时,萧子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轻声告诉萧子怿,路南屏早已安全到达路府,并未出事。

萧子怿心情大好,顿时觉得这掌柜的说话动听,他将璞玉拿在手里颠了颠,却有点儿犹豫该不该将这一块璞玉就那么直接送给路南屏。

掌柜的见状急忙说道:“公子,这璞玉乃是一块暖玉,这暖玉不比寻常玉石冰冷,若是打磨成玉佩四季佩戴,对女子可是养颜护身的圣品。”

萧子怿闻言微微颔首,“如此,本公子便收下掌柜的好意了。”

“那是小人的荣幸,小人的荣幸。”掌柜的磕头谢恩,巴不得赶快送走萧璃这座瘟神。

萧子怿拿着璞玉开开心心的下楼了,众人齐刷刷跟在他身后相送,人群浩浩荡荡顿时将‘石头记’门口的街道站满了大半。

萧子怿正要掀帘上马车,忽然回头看向掌柜的,众人心中齐齐又是一惊,都暗道不妙,害怕这萧璃公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萧子怿却对众人古怪表情浑然未看进眼里,伸手掏了掏钱袋,掏出一两银子朝掌柜的丢去。

“屏儿不喜欢我平白无故拿人东西,这璞玉本公子跟你买了。”

萧子怿说完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掌柜的捧着一两碎银子老泪纵横,苍天啊,大地啊,一两银子啊,一两碎银子啊,连那璞玉的一角都不够买!

客人们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掌柜的,遇到萧璃只损失了一块璞玉,算你走运了!

奢华异常的马车里,萧子怿懒懒的斜倚在软垫上,他右手悬在半空,修长的指尖玩弄着那块璞玉,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暖玉是个好东西,若是屏儿可以随时贴身佩戴……光是想一想,都让萧子怿觉得兴奋。

他嗖的一声坐直身子,心想,屏儿个性独立,与众不同,自己更是卓尔不凡,自己送的礼物,一定要提现出这样独一无二的特性,更不能随便找个工匠打造一般的玉佩送她。

该怎么样做才好呢?萧子怿盘腿而坐,右手杵着腮帮子,心里不住的勾勒着路南屏的轻言浅笑,寻找一个最佳的办法,忽然间,萧子怿眼睛一亮!

自己亲手打造一块玉佩,并且刻上自己和屏儿的名字岂非最好?这样一来,玉佩就成了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而自己亲手打造更加体现了自己的诚心。

若是屏儿能够收下,那么,全天下定然再无男子敢和屏儿多说一句话了,他萧子怿看中的女子,谁敢争?

萧子怿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越想越觉得这个送玉佩的办法是一箭好多雕,顿时开心的在马车里翻滚起来,嘴里不住的喃喃道:“屏儿,屏儿,我的好屏儿。”

“啊嚏。”

远在路府里的路南屏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轻轻揉了揉鼻子,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心想八成是那个萧璃在因为她偷偷走了而骂她吧。

‘石头记’发生的事情月奴已经告诉了她一个大概,路南屏对萧璃倒没有丝毫的怜惜,只可怜了那些百姓,因为自己凭白受了萧璃的气。

“这下子他气得够呛,恐怕有一阵子不会来烦我了吧。”路南屏低头喃喃,浑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又看起书来。

正如路南屏所猜想,萧璃这一次的确有很多天都未曾来找过自己。

当然,她并不知道萧璃不来找她,并非是因为他生气了,而是因为他正在努力打造最独一无二的定情信物。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东风解花,蛩虫始振。

是月也,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百事萌动。

宜:出行、会友、纳物。

忌:取土,下葬。

萧子怿翻了翻今日的黄历,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憋屈了整整五日,磨坏了无数的毛玉之后,他终于在昨天将那块璞玉打磨成了玉佩。

玉佩的形状有些……呃,诡异,因为它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或圆,或方,或长扇形,而是不圆不方不长扇形,你若是仔细看的话,甚至左边似乎还比右半边微微大了那么一圈。

萧子怿将玉佩拿在手里摩挲半晌,触手腻滑温软,一如那日路南屏的柔荑。

他心情极好,伸手将玉佩提在半空,初晴的日光透过玉身,将玉身照得晶莹剔透,玉佩背后左边一个璃字,右边一个屏字便清晰的透过光线来。

不得不说,萧子怿在打磨这块玉时的确费了些心思,因为璃字和屏字打磨得特别的薄,故而平日不怎么显眼,一旦通过日光,那薄弱的地方便极容易透光,字也就显现了出来。

还记得辅佐的工匠当时问他,“萧璃公子,这玉佩的形状不似市面之上的啊,甚至连左右都不对称。”

萧子怿立刻回道:“这样不才显示出它的独一无二?”

“可是萧璃公子,既然要让所有人知道这独一无二的玉佩是您所送,又何必将那字弄得如此不显眼?”

萧子怿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白痴一般懒懒回道:“若是太显眼,屏儿恐怕不会收。”

辅佐的工匠闻言翻了个白眼,连日来他发现自己还是对于这萧璃满脑子的匪夷所思无语到极点。

“今日天气好,屏儿的心情定然不错,这么多日未见我,她一定也想我了。”

萧子怿喃喃自语,慎重其事的将玉佩装入一个锦盒中,迫不及待的就朝路府去了。

面对不请自来的萧璃,路府的下人们早已见惯不怪,竟没有人阻拦,更没有人通报,说实在的,不过是拿人工钱的下人,又何必去触萧璃公子的霉头?

故而,萧子怿长驱直入,径直就来到了路南屏的院子。

雨后初晴,院子里的植物越发显得葱葱郁郁,叶片上缀着晶莹的水珠,就连那平日看着不大美好的蜘蛛网,此时也仿佛一张珠网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穿花拂叶,萧子怿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忽然就停在了院子中央。

他目光炯炯有神的凝视着不远处,那里,一扇轩窗开启,恍若画框一般正好框住了一张美人脸。

她肌肤胜雪,小巧的鼻尖宛若珠玉,此时她低眉垂目,长长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羽翼一般微微颤抖,在她的眼睑下投下一圈淡淡的黑影,耳垂上悬挂着一对小巧的耳环,苍翠欲滴,那耳环微微垂下,悬在她的项颈中间,愈发显得她项颈秀美。

一阵风吹过,撩动起她鬓角散落的长发,一缕发丝勾住了那耳环,在她的颈间荡漾,那发丝末端缠上了茶碗氤氲的水雾,亦将萧子怿的心也荡了起来。

她在看什么?竟是这样入神。

萧子怿满腹疑问,却又有些挪不开脚,仿佛自己一动,便会将那画中的仙子惊跑,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站着,左思右想,萧子怿弯腰拾起一枚小石子,指尖微微一用力,石子准准的打在了窗棂之上。

“啪”的一声,沉思中的路南屏被惊扰。

她下意识的抬头循声,一双满含秋水的眸子里带着往日没有的一点儿迷惑,越发看得萧子怿心跳加速。

他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负手立在院子里,身如玉树,笑若狐狸,在日光下微微露齿。

萧璃?

路南屏心中微微一惊,从泛着绿痕的窗格往外望去,被那强烈的日光一刺,路南屏竟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人。

“屏儿,本公子帅吧?看呆了吧?”萧子怿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现在发现本公子帅也还来得及。”

路南屏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瞧,怪不得他今日得意成这般模样,原来是穿了一身近日最是稀罕又流行的袍子。

那袍子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玄衣,可它并非纯黑,在日光下看是带着暗紫色的光泽。

是的,萧璃虽然面容平庸,可是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竟显出与常人不一样的气度,分外的俊俏风流。

萧子怿见路南屏默然不语的瞧着自己,有心炫耀,刻意将步子放慢,缓缓朝路南屏走去。

他行走的样子悠闲舒缓,像个远游中的闲散贵族,步子轻灵,几乎没有在潮湿的青石地上留下什么痕迹,长长的衣摆轻微扬起,亦没有溅上一丝水滴。

可是不知怎的,在萧子怿这样刻意表演下,路南屏没有露出半点儿迷恋之色,反而是眼底闪过一抹似有还无的惊慌。

然而,哪怕只是一闪即逝,一直紧紧关注路南屏的萧子怿还是发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就直入路南屏房间。

路南屏只得起身,背对窗户,面向他,用一贯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南屏问着,心中却不免叹息,怎么才气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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