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她一样,无视于他帝皇的威严,也当然会无视,她本是金枝玉叶女,尊荣之颠的那个人,路南屏那婉转的凤目斜睨过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她曾经可恶地打了他,拒绝他,将他刻意的讨好弃如敝履,还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将他帝王的尊严踩到了尘埃里。

可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活着,还和平时一样,骄傲如凰!可是她再也不给她机会了,这栖凤殿里的熊熊烈火,是她亲手点燃的吧?

如此说来,他逼她堕掉萧子恒的孩子,她便要自焚在他的眼前!

无边的痛楚袭上了心头,她现在是不是正在栖凤殿内殿中,这座栖凤殿是他亲自监督工匠们所造,不会有其它出口,一想到这儿,萧子怿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望着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的殿门,萧子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为何盯着锦儿不放,那是因为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的女人了,而他,是不是就快要失去她了!

他的心痛得像利刃擦过冰面,辗起无数个冰碴子,痛得他的整颗心都在翻腾。

栖凤殿中火焰高涨,全无消褪之势,距失火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时辰,萧子怿瞬间而来的暴躁令他冲动地喝道:“还愣着作甚么?快救火!不计一切代价救出皇后!”

“奴才遵旨。”宫人们慌作一团,纷纷去找救火的工具。

可是无论太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吞没着栖凤殿的嚣张的火舌,一群太监拎着水桶奔来,急急禀道:“皇上!殿梁塌了!内殿已经倒了!娘娘或许……娘娘或许……”

望着萧子怿骤然间阴沉得眸子,小太监吓得将余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萧子怿甩开小太监死死拉住的手,狂奔向栖凤殿前,他脑中怎么也想不通?栖凤殿怎么会失火的?

他基本可以确定应该是那个不要命的女人亲手点燃的,可是真该死!为什么他没有想过,以她性子的刚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受他摆布,他要囚她一生一世,她便死给他看,就是这样决烈么?

刹那间,萧子怿心中无数个念头疾转,一抬腿,便要往殿中跨去,火光映红了他的眉眼,想起她的秀眉星眸,火光的灼热刺痛了他的心。

李公公慌忙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急声劝道:“皇上!火势十分旺!您千万不能进去!奴才们正在灭火!”

悦贵妃正在这时领着一群宫女飞奔而来,老远已见到萧子怿与萧子恒一对皇族兄弟,站在栖凤殿前。

只见萧子恒怔愣在栖凤殿前,突然间一阵巨响。

栖凤殿宏伟的顶梁已经塌下,尘埃四起,随即一个影子跳了进去!

他纵身而起,李公公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他跃进了栖凤殿的外殿,纵身跳入了熊熊的火海里!

时光,在刹那间停滞了,赶来的萧子恒的眼睛里露出极为震惊的光,凄声唤道:“不!不要进去啊皇上!”

他也是万分惊异,缘何栖凤殿会着火,而萧子怿看见他竟在这里,心倒反而落到了谷底,他本来心里还存了一万个想法,觉得路南屏和萧子恒私通,两人借着火私逃出宫,可是现在萧子恒在这里,那路南屏……显然纵火是不想活了。

这么一想,萧子怿更是心胆惧伤!

经过外殿时,他挥手挥开一根滚烫的被烧焦了断木,眼见着一道横梁又朝他倒了下来。

身后是一片惊呼,悦贵妃哭叫道:“皇上!快救皇上啊!”

数十名太监冲了上去,可是火势太猛,都被挡在了外殿门口,眼睁睁看着那一抹影子冲进了栖凤殿去。

栖凤殿内,章君知找了半圈,不由得气闷,这个殿究竟是哪个人建的,居然找不出任保一丝漏洞,根本毫无天窗之类的暗阁。

他低头看了看个女人,因大火而产生的浓烟呛得他频频咳嗽,不由得暗骂,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可是最讨厌这种脏兮兮的地方了!

他犹豫了了半晌,外殿好像已有人闯了进来,不能再等下去了,狗洞就狗洞吧,章君知当即立断,跃下横梁,飞速地藏到了凤榻之下,顺着洞口安全地到达了后花园中。

萧子恒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转眼奔进了崩塌的内殿里,他转身望去,一袭轻绡水色长裙的悦贵妃当场晕了过去。

“子恒王爷!”

“不好了!子恒王爷也进去了!”

“悦贵妃晕倒了,快送悦贵妃先回宫。”

太监宫女们已经乱成了一团,没有主心骨在这儿,一个个都觉得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李公公望着面目全非的栖凤殿中,两个男子跃了进去,他终于吼道:“快去救驾!快去救驾!皇上跳进去了?暗卫们!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身为皇上的太监总管,他自然知道,这些贴身保卫着的暗卫们,可是那群生死效命的暗卫们却暗暗焦急,也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不能现身的!

萧子怿胸口有着热血恨不得要迸发,那个该死的女人还在里面!纵然她不爱他!纵然她腹中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可是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袭风华绝代的影子就这样生生地在栖凤殿中洇灭!

萧子恒跟着前面那抹明黄色的影子,虽然心中早已知情,可是还是忍不住跟了进去,他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时间去迷茫思考,他便跳了进来,也许,他只是不愿意看见皇兄葬身火海,只了寻回那个执意离开他的那个人!

内殿果然已经塌了梁,很快的,又是几道横木砸了下来,萧子怿飞身闪过,一弯腰,进了内殿中。

浓烟呛着他的口鼻,他撕下明黄色缎袍,捂着自己的口唇,朝内殿踏步进去,似乎已看见了那一袭凤袍,他的心中一阵激动。

萧子恒拉住了他,“皇上!危险!”

使劲将他拉得侧身,正巧躲过一截断梁,他急声道:“皇上!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要赶快出去!如果不出去外殿一堵死,就出不去了!”

“朕要见到她!朕要见到她!”暴喝声自萧子怿口中吼道,甩开萧子恒的手,又推开了内殿的另一道门。

为什么,为什么胸口这么痛!一连推开数道殿门,始终没见到路南屏,萧子怿红了双眼。

从他再度下令她搬进栖凤殿起?从她冷言冷语对他爱理不理起?

栖凤殿后花园中,曼陀罗花开得妖冶动人,这里离栖凤殿内殿尚有一段路程,火势烧不到这儿来,所有人都在前院救火,这儿自然是没有人注意到。

章君知拍醒了路南屏和月儿,然后拍拍身上因浓烟而产生的尘埃,好整以瑕地望着两个女人幽幽醒来。

“娘娘!你没事吧?”月儿一醒来,立刻对上了一双游移冷漠的凤眼。

“不要多说什么,出宫再说。”

路南屏清冷地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立刻起身,转身便走,连回头都没有回头望一眼栖凤殿。

章君知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个女人好决然,当舍便舍,当弃便弃。

他难得正色地说道:“趁他们乱着,赶快离开这儿!”

“六泽呢?”

“你的那个暗卫?”

章君知长眉略皱,显出极为好看的弧度,“估计给萧子怿关起来了吧?你先离开皇宫再说,正门外已有马车等候。”

“那你呢?”路南屏凤目浅眯,玉白色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然地问道。

“救你的那个暗卫啊。”

章君知红衣裹身,说不出的妖异邪气,这个男人一美如斯,真是令大多数女人汗颜。

“有劳了!月儿,走!”

路南屏掌心略拢,拉着月儿,迅速地离开了栖凤殿,朝正门飞奔而去!

自由了!只要出这个宫门,萧子怿会认为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栖凤殿中,这样何其完美,他没有了后顾之忧,而她,或许可以换个身份,在民间同样生活的顺风顺水。

路南屏没有任何留恋,前方宫门已遥遥在望,她脸上现出无与伦比的光彩来!

此时此刻,栖凤殿内殿里,萧子怿已经看到了那袭被她弃于地上的凤袍,金丝镶绣的凤凰依旧栩栩如生,凤袍被火熏染的不成样子,只有那金丝镶绣,仍然灼灼夺目。

他心中一痛,将凤袍握在手中。

“锦儿!”凌厉的喝声响彻了栖凤殿,噗地一声,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了出来!

人的一生要有几次机会才能明白,真爱就在转身之间,无论什么样的禁锢,也及不上自由,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错。

萧子怿心中大恸,悲极而吐血,转身朝内殿最后一间房间奔去。

萧子恒拉他不住,眉色间犹豫不觉,转瞬间,内殿里已被浓烟熏得看不见事物,萧子怿眸中血红,看样子,不找到路南屏他是不会罢休的。

一扇被烧焦的殿门毫无预兆地朝他身上砸来,眼看他来不及躲开了,萧子恒及时地替他挡开了。

突然,他看见了一样事物,凤袍上有隐隐的唇印子,他闻了闻,看了一眼唇印的方向,确定这是刚刚被人脱下的凤袍,且匆忙中碰到了唇脂,这说明,路南屏并没有死在这里,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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