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体与他有瓜葛,她路南屏与他可没有什么瓜葛!这个亡国公主还真是烦人,记忆在躯体里徘徊不去,害她很多时候都口不对心。

路南屏伸手解开外衣,萧子怿没妨她会这么干,手上一松,一件外衣随着他的紧抓剥落了下来,路南屏只着一件中衣,旁若无人,不理不睬地径直离去!

萧子怿看了眼手上的衣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有哪个妃子敢只穿个中衣在宫里乱走?路南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随便宽衣!

见她还不怕死的越走越快,萧子怿火冒三丈,喝道:“将她拿下!”

身后几条黑影顿时一前一后落在路南屏的身侧,拦住了她的步子。

萧子怿皱了皱眉,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只不过受了点伤,就连拦住她的力量都没有了,还被迫出动暗卫上前阻拦。

路南屏停住步子,冷冷的目光扫向几名黑衣男子,那目光里有明确的警告:“让开!”

黑衣暗卫不肯让,萧子怿越来越近。

路南屏见来人没有要让的意思,伸手拔下发簪中的簪子,黑衣人对视一眼,仍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们只是奉命要拦住她,主子没让他们动手他们怎么敢动手。

路南屏一瞬间看穿了几人的心思,手中发簪如电般击射而出,她早就算好了,只要击中前面一人让她离开就行,她意不在伤人。

手中发簪如长了眼睛般直逼前面一个黑衣人,就在将中未中之计,路南屏身形一晃,从黑衣人让开的缝隙中穿梭了过去。

身形如燕,激射而出!

萧子怿吃了一惊,路南屏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身手!

路南屏身形已在数百米外,黑衣人还待再追,萧子怿阻止了,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路南屏自己也很怔异,什么时候恢复前世训练过的身手了?似乎还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关系,她耳聪目明,连这些人的来路竟然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诧异归诧异,她显然是高兴的,太好了,有了这样的身手,要逃离这个皇宫似乎又多了无尽的可能。

“别再追了,撤!”萧子怿冷然的命令制止了黑衣人的动作,眨眼间,黑影几个错乱,又消失于花檐柳间。

梧桐下,秋叶泛黄。

飞雪殿的池塘里荷花残叶铺了满池,平添几分苍凉之意。

一只雪白的鸽子慢慢停在了悦贵妃肩上,咕咕咕地叫着,两只玛瑙似的小睛珠子圆滚滚地上下转动。

见悦贵妃伸手抓它,不逃也不叫,乖乖地任她抓住,取下了脚上绑得书信。

悦贵妃展开书信,清冷的脸上慢慢绽开了一缕笑意,目光在尾行的一句:“悦人在外,牵挂于心。”

短短八个字,却让她心里如同浸在蜜里,甜蜜而温馨。

随即取来砚墨,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重新系在鸽子腿上,挥挥手将鸽子放飞,看着小小的鸟影消失于万里苍穹里。

“皇上求见!”殿外传来通报声,萧子怿高大的身影已闪身进来。

悦贵妃敛衽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萧子怿忙道:“悦儿免礼!朕需要药!”眸中是不顾一切的执拗。

悦贵妃摇头:“皇上,欢情药丸的药性一过,路南屏就再也不受控制了,虽然从凤印被盗及有孕滑胎这事会在她脑中一时半会仍然想不起来,可是她儿时的记忆,以及与皇上的恩爱,她都不会再想起了。”

悦贵妃静静地盯着萧子怿,看着他原本光晕璀璨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这么说,路南屏再也想不起朕的好,只能记住朕的不好……”

萧子怿只觉胸口一痛,忍不住的悲伤弥漫上来。

“皇上,前朝已灭,前情已终,就不要妄图再得。”

悦贵妃提醒道,“洛西国国基不稳,皇上应该励精图治,不能老是沉湎于个人私情之中。路南屏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公主了。”

萧子怿没有任何反驳。

悦贵妃在他是萧少将时就追随身侧,虽然他们之间形如友人,从未有过枕间绵情,哪怕在外人看来,悦贵妃宠贯后宫,贵妃之位牢不可破。

事实如何,只是悦贵妃自己知道。

萧子怿对她的爱,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人。

萧子怿却不知道。

悦贵妃的追随,也是为了另一个人。

禾北国,偃城。

最繁华热闹的南城大街上,两名男子惹得人纷纷侧目。

一名粗鲁彪悍,块大壮硕,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生怕别人不朝他看,可是当别人朝他看时,他又要狠狠瞪人家一眼,让人家吓得把目光收回去。

另一名男子却是与他不同,烟轻云瘦的样子,面罩面纱,若不是高高的个子,几乎让人疑为女子,虽然看不见相貌,却显得十分娟好清秀,斯文雅致。

看到那个粗鲁的男子将手搭在这名文秀男子的肩上,路人都忍不住回头频望,在目光里落出一副‘好花插在牛粪上’的可惜感。

这两人正是龙莽和龙央。

龙莽将路人的目光瞧在眼里,走着走着突然来了气。

随便找了家客栈就进去了。

坐下后,要酒要菜十分霸道,桌子拍得震天吼:“小二!小二!拿酒来!本公子要喝酒!”

他也不是个真莽人,也懂得掩饰自己的身份,不过称自己是公子,不由得让在座的人都低头噗哧不已。

龙莽几次要发火都被龙央强自按捺了下来:“哥哥,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还是收敛些吧。”

也就龙央能这么同他讲话,这话如果是另一个人讲,龙莽一定将菜盆子扣在他头上骂他多事,然后更加嚣张跋扈,只有龙央的话,他千依百顺,无所不从。

龙莽不吭声,倒酒喝。

酒栈不大,不过倒是颇有人流量。

龙莽这些日子一直在偃城晃悠,打算过几日临渊娶新妃,他再看她一眼就走。

想想不服气,龙莽说道:“兄弟,你说那死太子怎么就那么好福气!那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女人!”

又来了,这一路上,这一句话龙莽每天都要说几遍,龙央耐心地劝解:“那么哥哥你就等着,看着她嫁与他人为妻后,咱们就回锦南去。”

锦莽咽下一口烈酒,把酒杯一摔,“嗯!”

酒杯粉碎的几块瓷正好掉在了楼下。

有一桌客跳了起来,拍桌子喊:“小二!楼上是什么人!砸了人了知不知道!”

小二忙不迭地道歉,抬头一看,正好对上龙莽那张惹人害怕的脸,顿时觉得这个人不好惹,不停地跟楼下陪小心。

突然身子一轻,却见龙莽已经下了楼,将他直接拎到一边儿去了。

龙莽下来本来想发一通脾气的,顿时咽了回去。

桌上坐了三个人,刚刚叫的是个侍女,正站在桌子旁对她怒目而视,而那桌子正中有个女子容颜清冷,黛眉如飞,微微皱着。

顿时所有的脾气都咽了进去。

居然是她?!

“本……本公子不小心砸到了你,对不起。”

龙莽居然道歉?龙央紧随其后下来,不由得愣住了。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起身要走。

龙莽急了,环顾一周,伸手就拦那女子,口中急急喊道:“喂!你怎么走了!你不认识我了?”

侍女没想到这人不光粗鲁无礼乱掷东西,居然还是个登徒子,当街就敢纠缠,容颜一肃,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龙央这才发现这两名侍女训练有素,步子矫捷,身戴佩剑。

那名女子越开龙莽,一言不发正想离开。

龙莽顾不得多想,直直叫道:“路南屏!你不记得我了!你把我……你把我帽子……”

说完口中一顿,脸色发窘,当众露秃头一事他虽然不介意,但是还是有点犯窘。

“路南屏?”女子回过头来,“你认识路南屏?”

龙莽有点愣了,她不就是路南屏么?

“哪里来的莽汉子?竟敢对我们的太子妃直呼闺名!”

一名侍女喝道,手中一抖,寒光一闪,剑已出鞘。

龙莽无心与她为敌,挥开剑锋,马上凑过去,“对对对!我就是认识你们的太子妃啊!”说完,巴巴地站在了那女子的身后。

此女正是锦美人,她当日并没有在台上跳舞,不知当日发生的一切,与龙莽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凭感觉,她知道,此人是路南屏的熟人。

现在这人也将她认错,益发说明易容丹的神效。

可是这人对路南屏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她搞不清楚,便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看他一眼,打算走了。

龙莽跟在她身后,最后大声地叫道:“路南屏!本公子会参加你三日后大婚的!”

龙莽喜滋滋地坐回原位子上,龙央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涩地问:“哥哥,她就是那个路南屏么?”

“当然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洛西见过她一面后,为兄这心里面就老惦记着她,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在禾北国看到她大婚后,没了指望了,为兄这心才会死。”

龙莽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想得到路南屏的渴望,同时又对路南屏即将嫁与他人妇深表遗憾,所以一定要坚持看完她大婚,让自己死心了,他才回故国。

龙央低着头,眸中也流露出一丝渴望之意。

那日盛座满席,那名风华出众的女子倏然间揭开面纱露出真容,让他心驰神往,他也会有渴望,他也会相思。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会相思。

一念相思,便在他心里植下了根芽。

一顶软轿缓缓地抬起,外表不张扬,四壁却舒适温暖,褥是上好金丝褥,帘是西域贡品烟罗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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