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当事人的应允,路南屏很快找寻到机会和萧子怿,提出让楚映繁搬离映夏阁的请求。

后宫管事的虽然是崔总管,但最高决策权还是在皇帝陛下手中。只要他答应了她的请求,崔总管那里到时候派几个人帮着搬移东西,就可以了。

锦妃与楚美人交好的事,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掌控着多方信息的萧子怿自然也是知道的。更别提,之前路南屏失明的时候,他还派人去找来楚映繁陪伴过她。

对于她提出这个请求,皇帝陛下并不诧异,却不是很能理解。

因为,路南屏和楚映繁的交好,在他看来,实在有些诡异。

在后宫之中,即便有血缘的牵绊,出自同一个家族或者表亲,为着她们的个人利益,争斗个你死我活,实属常见。

路楚两家家主同属文臣,在朝堂之上,又是隐隐地处于对立面的。然而,这两家的女儿,份位悬殊,却在后宫中,守望相助,姐妹情深!

萧子怿回忆起当初,他与同他竞争太子之位的三皇子,虽然面上半分不差,兄弟情深。但私下里,还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对方往下踩。因为他们都知道,在皇位面前讲兄弟情义,只会死得更快。

假若不是他有个好母妃,为他在父皇面前,赚足了赢面,现在洛西王朝的皇帝是他还是三皇兄也未可知呢!

对于她提出这样的请求,萧子怿并没有直接同意,“宫妃岂有想搬就搬的道理。”于情于理,于规矩而言,这件事都不适宜。若是后宫人人都争相效仿,乱了分寸,岂非致宫廷法纪如无物。

话虽如此,路南屏却听得出,他言语之中并未将话说的十分绝对。留有余地就好,她还可以争取争取。

就像撬墙角一样,想去改变一个人的决定,只需要有足够令拥有决定权的人动摇的砝码。为他倒上一杯热茶,路南屏加足马力,徐徐道来个中缘由。

“谭充容在闺中的时候,就与映繁并不合拍。怎奈何,两人一同入宫,又偏偏就分到同一座宫殿。谭充容为人如何,臣妾不说知晓得清清楚楚,却也知道一二。映繁那个性,说得不好听些,遇见个难事,就只有逆来顺受的。臣妾也是十分担心她会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给自己吭声气,道一声委屈。”

入宫这么久,萧子怿见过映繁的次数,也算不少,却从未召过她。路南屏在心里既是庆幸,又是暗叹:映繁这样柔弱的姑娘,也只有她来守护。

因此,她先晓之以情,将显露在表面的理由,娓娓道来。这些也确实是事实,就是萧子怿去调查,她也丝毫不担心。

而且,路南屏相信萧子怿也听得出来,她说的全都是她内心所想,不掺杂丝毫虚假。

“再就是,锦南宫大的有些空旷,臣妾也想有个人过来陪陪我。如果,让映繁移至锦南宫,岂不是两全其美。虽然,这些理由,臣妾也知道确实有几分无理取闹,但是,陛下可否稍微虑一二。”

全是大实话啊,皇帝陛下!

说完,她眨巴眨巴眼睛,揪着萧子怿的衣角,虽然说不上撒娇卖萌,但意思也差不多了。希望她这个名义上的“宠妃”,能够拥有任性一次的权利。

路南屏也知道等以后后宫这些宫殿主殿侧殿都被填充满,像这种一宫之主和同住一共的小主产生矛盾,面和心不合,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像映繁这样的情况,压根算不得什么。

要想搬离,除了升位分,帝后开恩,就只有逝世才有可能了。

只是,谭晚妆为人刻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担心侄女肖似其姑,谭晚妆的骨子里也像映繁的继母一样阴鸷毒辣。一旦她真的无所顾忌,那映繁的处境,就太过令人担忧了。

一个人觉得偌大的宫殿冷清?

难得见她在他面前态度柔软,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萧子怿颇有些不知滋味。

他意味深长却又语气古怪地调笑道:“莫非爱妃是觉得朕过来锦南宫的次数太少,让你还觉得孤单寂寞不成?”

他自然知道她说这么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他能答应她的请求。楚美人?她也就这么一个想看顾的,皇帝陛下莫名地心软。只是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答应她,又显得自己太没原则。

相处时间也有半年多了,对萧子怿这样的话,路南屏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回应他,“陛下日理万机,也不可能时时都陪在臣妾身边。”

想起原本将她立起来的打算,萧子怿陷入沉思。

冷静下来的皇帝,思绪瞬息万变,只是这每一个变化,就全都是为自己的谋算,少却了上一刻还残余的几分柔情。

“朕可以为你破一次例,答应你的请求,不过,朕是有条件的。”

真的?

路南屏故作冷静地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借着喝口茶水的时机,压一压心里的欢喜,“什么条件?”

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不是事关生死和清白,她都同意等量交换。

其实让一个妃子移宫,对皇帝陛下而言,只需要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最为简单的升份位。只是,楚映繁的美人之位离一宫主位相差太多,既是如此,萧子怿就完全不会考虑这一条了。

不做赔本买卖的皇帝陛下,思量过后做出决定,“楚美人可以换宫殿,却不能住在锦南宫。而朕的交换条件,便是你要在未来为朕做三件事。当然,朕提出的要求也不至于要你性命。”

“好。”听到他的条件,路南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三件事是不是有些多了?”等她应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一个随口就能答应的请求换她替他做三件未知的事,怎么看都是萧子怿赚翻了。

只是,萧子怿没给她反悔的机会,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路南屏最终用替皇帝陛下做三件事成功地换取楚映繁搬离映夏阁的机会。

虽然萧子怿不同意楚映繁搬至锦南宫,但最后确定下来的是锦南宫隔壁空置的烟华宫,她已经十分满足了。两座宫殿离得很近,就是串门,业十分便利,这就很好了。

当烟华宫的飞云殿收拾妥当,路南屏带着皇帝陛下的旨意,去替楚映繁收拾东西搬离映夏阁时,谭晚妆脸上的神色,简直复杂得可以当做调色盘了。

宫里的殿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检查翻修。烟华宫也不过只歇了一年多未有人居住,如今稍微整理一番,已是焕然一新。

火红的枫叶,悠悠晃晃,从枝头飘落,铺在通往飞云殿的道路。

远远地望着那尽头的宫殿,很有一番恢弘的气派。而这条枫道就仿佛是在欢迎即将入住的新主人的到来。

让路南屏想到那句“霜叶红于二月花”,远远地望过来,确实有种书上开满红艳花朵的错觉。

之前这座宫殿的门紧闭着,倒没料到,还能有这样的景致。

“怎么样?还喜欢吗?”路南屏侧过脸低声询问。

她是非常喜欢这里的风景,只是她的喜欢也没什么用,重点在于这个未来住在这里的人。

“嗯!”

点头表示回答,看得出路南屏见到这里的风景,脸上流露的笑意,楚映繁也似乎被感染到。浏览着陌生的四周风光,她的脸颊也被枫叶染红了一般,殷红一片。

一路踩着枫叶,路南屏不由地有些在现代踏上红地毯的感觉,进到飞云殿的院门。

又是不同于之前的风光,甩着柳枝的杨柳树,围成几簇的海棠,展颜的牡丹,应有尽有。靠在屋檐下是一条游廊小道,游走着伸向房屋的后侧,想必,那里也自有一番天地。

住在这里,地方虽然算不得多么开阔,但每天就在这院落里走上几圈,想必也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见到这里并不比之前的映夏阁差,路南屏才终于放下心来。

等进入房间,她便指挥着宫女太监先将里头再次擦洗一遍,在将该换上的大件搬进来。望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她已经想象出等到屏风,床帐,杯盏这些东西全都齐备,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已经充满人气的景象了。

也不是她爱操心,而是映繁一看便是不懂这些的姑娘,而她在入住锦南宫时,也没这个布置的机会。

这些,她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真正动手的都是飞云殿和她带来的宫女太监们。

见她兴致勃勃地给她捯饬整个殿宇,楚映繁也不阻拦,只在她连续说上好几段话时,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递至她的手边。

“姐姐,喝些茶水,润润嗓子。”

路南屏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接过杯盏,抿上几口,然后再接着用挑剔地目光,去指挥他们做出微许调整。

不过一个时辰,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她随手一挥,赏了每人十两银子。

然后两人热热闹闹地去锦南宫庆祝喜迁新居。

楚映繁移宫的事情,在后宫惊起一波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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