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的声音刚落, 便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抽泣声, 惊慌地抬头一看, 原本只是眼睛发红的丫头瞬间已经哭成了泪人儿，豆子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不间断地从完全湿透的眼眶中滑落。
周牧吓得不轻，他连忙爬回床头, 伸手把躺着的丫头捞起来，往怀里带。
“别哭，别哭……”他用衣袖擦着她的眼泪，“别哭, 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哭的。”
右边袖子湿了, 他换左边, 左边袖子湿了，他直接拉起衣摆去擦。
时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哪里还管得了他说什么。
周牧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就差没把电影里的经典台词，爱你一万年这样的话给搬出来，可还是没用。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索性把她的脸轻轻按进胸膛，任由她哭。
那种不能自控的哭泣,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周牧感觉到自己衬衫已经湿透了，时颜的情绪也在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无奈叹气，双手捧起丫头的脸, 两个吻分别落在那双哭到红肿到不成样子的眼睛上。
时颜抽着气，断断续续道：“别……别看，好……好丑。”
周牧笑，捧着她的脸认真端详了半天，“知道会丑，还哭得这么悲壮？”
时颜扁嘴，“人家……”抽了抽气，“就是太感动了。”
周牧理解，他笑着摸摸她脑袋，有些手忙脚乱地安抚道：“好了，不要哭了，再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长睫上还沾满了水雾，时颜看不清眼前的人，她抬手擦了擦，又重新抬眸。
“你刚才说话不是挺好听的吗？”
“……”周牧。
这丫头，刚才哄的时候越哄越哭得厉害，他还以为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原来，都记着呢！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你真的不回去了？”
时颜又抽了抽气，眨巴着湿漉的眼眸，闷闷不乐道：“你想赶我走吗？”
周牧抱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摇头，“不舍得，可是你不是说过，你在这里过夜的话，你哥会打死我吗？”
“呃……”时颜笑笑，扬起了眉梢，嘚瑟得很，“在我哥动手之前，我先把他给干掉。”
闻言，周牧一时间没忍住，哈哈笑了几声，尔后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清亮的目光对上她的，薄唇微启，“你怎么这么可爱。”
“啊！”时颜突然惊呼，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脑袋左右张望。
“怎么了？”周牧问。
一惊一乍的。
时颜最终在枕头下找到她的手机，一边解锁一边说：“我忘记告诉我哥了。”
“嗯？”周牧想想，“不回家过夜的事？”
时颜点头，“嗯！”
周牧看着她，过了好半天，“噗嗤”一下笑了，“敢情你是先斩后奏？”
时颜抬头，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不然呢！我还跟我哥商量？”
周牧是真乐了，一边笑一边伸手敲敲她脑袋，“鬼精灵。”
发完微信，时颜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一把塞进枕头下，不管电话那头会不会炸了。她翻了个身下床，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往浴室跑。
“我去洗个脸。”
然而，两秒后，浴室传出她的尖叫声。
周牧吓得跳下了床，几个大步便跑到了浴室门口，往里看，丫头哭丧着一张脸。
“怎……怎么了？”
“我的眼睛……”时颜扁了嘴，“真的好丑。”
像颗核桃似的。
周牧愣了下，没忍住便笑了。
时颜生气，跺了跺脚，“你还笑。”
周牧立刻闭嘴，“不笑了。”
时颜冷哼一声。
信你才有鬼。
“好了，”周牧过去，拿起毛巾放到热水下沾湿，回身，手握住她的脸，温柔地帮她把脸擦了一遍，他问：“要睡了吗？”
时颜回头照了下镜子，半晌，叹了口气。
“几点了”
周牧看了眼手表，说：“九点多。”
“太早了，睡不着。”时颜想了下，问：“你电视有链接网络吗？”
“应该有，不过我没看过。”
经常超负荷工作，睡休息室的时间比谁家里卧室的几次还要多，有时候甚至一个星期都不在家什么的，就算回家，也是洗洗就睡，哪有什么时间，什么心思看电视。
别说电视没看过，在时颜出现之前，他家的炉子只煮过面条和白开水。
“那我去看个电影吧！”时颜说。
周牧“嗯”了声，“去吧！我先洗个澡”
时颜“哦”了一声，走出浴室，正准备往走出卧室，周牧唤了她一声，“颜颜。”
“嗯？”
“电视柜的小柜子里面有零食。”
闻言，时颜眼睛一亮，她知道周牧是不吃零食的，说：“给我买的？”
周牧笑，看了她半天，点了下头，温柔地“嗯”了一声。
时颜笑嘻嘻地走出卧室，打开小柜子，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有小孩子吃的棒棒糖和棉花糖。
她乐呵呵地把零食往沙发上搬，搬完后打开电话，查看了一下网络，确认网络可以用后，打开电影频道，翻了一会儿，选了一部很经典老式的喜剧。
这几天特别冷，外头寒风呼呼吹着，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时颜横坐在单人沙发上，肚子上盖了张薄毯，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一片又一片往嘴里放，两条白花花的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晃啊晃的，悠然自得。
周牧洗完澡出来，就听见笑声从客厅传来，他故意放轻脚步，静静地站在了时颜的脑后方，安静地看着哈哈大笑的丫头，嘴角也跟着不自觉上扬。
装饰清冷的公寓里，自从有了她的身影，有了她的笑声，有了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已经不再只是一间公寓，而是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众生芸芸，茫茫人海中遇到了那个对的人，曾经失去又再度拥有，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紧紧抓住。
莫名的，他眼眶发热。走了两步，他在沙发边上蹲下，时颜看得入神，看见他突然出现时不由自主地愣了下。她看见了他眼里的红丝，正想询问之时，俊脸突然靠近，他吻住了她的唇，半天，他微喘着气，嘴唇依然贴着她的。
“颜颜，”他唤她一声，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徘徊，时颜察觉到他的不妥，轻轻“嗯”了声，“怎么了？”
下一秒，周牧说出来的话让她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颜颜，我们结婚吧！”
“颜颜嫁给我，做我的周太太。”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时颜明白了刚才他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反应过来，她的明亮的双眼瞬间热泪盈眶。
她想大声地说好，可喉咙想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滚烫着，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时之间，她慌乱了起来，好像在害怕如果她不立刻回答，他就会收回那句话似的。
神奇的，周牧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把她扶起来坐好，他继续蹲在她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别急，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你想清楚了，再慢慢说，我等你。”
时颜猛地点了几下头，艰难地发出一个声音。
“嗯！”
他在等她，真的在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他腿也麻了，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忍着那难受的感觉，他抱起沙发上的人，走到几步之遥的长沙发上坐下，把抱着的人轻轻放置于自己双腿上。
“好了吗？”他耐心问她。
时颜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几不可查地“嗯”了声。
她没再说话，半晌，抱住了他，她用行动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从客厅到卧室，衣服散落四处，被子上下涌动，暧昧的喘息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此时，房间里的暖气仿佛是多余的。
……
“颜颜，”周牧低头看着埋在他胸口喘息的丫头，拨开她耳边汗湿的头发，落下一吻，“后悔吗？”
时颜没有抬头，蹭着他摇了摇头，声音不稳地回复：“不后悔。”
“明天早上跟我回医院，我给你拿药。”周牧说。
时颜一时没转过来，仰起头看他，“什么药？”
周牧不好意思地撇开头，“那个……事后药。”
说完，耳朵光速涨红。
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明白过来，时颜感到了失落，她低下头，脸重新埋进男人的胸口。
周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疑惑地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强硬地让她抬头，当视线触及她那红通通的眸子后，心生不安。
“怎么了？”他焦灼问道。
时颜眨了眨眼，拼命憋住想哭的冲动，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滴下了几颗，周牧慌慌张张地帮她擦掉。
“怎么哭了？是不是疼？”周牧放开她就要起来，“我去买药。”
时颜怎么可能让他去买那种药，那不全世界都知道她那个了吗？
她连忙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样子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一般。
“牧牧。”她终于开口说话。
周牧心疼地捧住她的脸，“你说。”
时颜默了下，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为什么……”话未说完，周牧已经明白了过来，蓦地，他笑了笑，低头啄了丫头的唇一口，“喜欢，很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时颜忍住心里的狂喜，故作生气地说：“那你还要我吃药。”
周牧感觉冤枉，“我不是以为你还不想要嘛！毕竟，我们还没领证呢！”
时颜想了想，觉得他电话有道理，未婚先孕，她想她爸和哥哥会把周牧给打死。
许久，她叹了口气，“好吧！”
“嗯！”周牧搂着她重新躺下，手掌轻抚着她散落在背后的发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