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嫁祸给五狱门？你这几天，费劲之处不少嘛，打听到我的出身，还知道我爷爷是谁，更知道我和五狱门有所联系，请他们三天后过来……你可别告诉我，你和我们一样，真是为了超度黄蓉蓉！”
“这事你最好现在就解释，否则，别说我不收你这徒弟，甚至，我有正当理由怀疑，你别有所图，把你交给你最看不起的凡人警员，你猜你会怎么着？”
“你这么喜欢四处活动，应该不想被人关起来，对吧？”
老怪物冷不丁提及五狱门这事，没让我感激他，反而加倍警惕。
下意识就蹦出这几句话。
第一句还好，只是普通的反问而已，但后面两句，却是我结合对他的了解，故意说出来，恐吓他。没有意外地，我这话刚说，就把老怪物吓得一脸铁青，可我也没因此就自满，反而生出更多的惊疑。
五狱门这事相当保密，他是怎么打听到的？
难不成他这几天都紧跟我？
越想越惊悚，饶是我之前还打算看在他认识爷爷的份上，给他机会，但此刻，出于安全考虑，我可不敢这么轻信这种人，于是，一边冷淡回应，眼含杀机，一边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晴姐拉在身后。
左手上三十六枚香火铜钱随时待命。
右手上，则是因为心知老怪物修为被废，但却又奇特法子脱离我的迷踪阵，未必不能和他再次斗法，便抓起地上砖头，打算来个物理打击。
我这样的全身心戒备姿态，让晴姐慢慢看懂局势，她跟着我痛骂老怪物。
我俩一个负责武斗一个负责文斗，倒也不错。
短短几分钟就把老怪物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面对我们的“攻势”，面对这种本该最能刺激他原形毕露的文武“斗法”，老怪物居然一点不生气，也没有半点责怪我们不尊老爱幼的意思，反而苦笑一声。
说他又被冤枉。
说我们两家关系匪浅，真不该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又说他不怪我误解他的心意，只是因为，我俩见面时间太少，来不及叙旧情，谈往事，一步步开解我对他的“误会”。
几句话下来可把他自己形容成比窦娥冤还要冤的老冤头。
而且，这老怪物表情之丰富，言语之动容，不像是堕入魔道的同行，更像是参加过某个主持人大赛的冠军。
否则何至于用“苦笑”来掩饰他的罪孽？
没错。
真没有看错。
一度被我们视为堕入魔道，杀人如麻，疯疯癫癫，脏不拉几，说话没谱的老怪物，也有被人误解，因而苦笑的时候？
这简直就是今年京城最大的笑话。
可我和晴姐不敢笑。
因为我们知道，面对别的人，别的事，我们有的是办法去解决。可唯独这个老怪物，他给我们的意外太多，以至于让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若非还需要问出他嘴里的情报，我恨不能走一次极端，不听他废话，先打死他才说其他！
但终究是他身上牵扯我关心的好几起大事，可不能真的下杀手啊。
“你苦笑什么个劲？”
“有冤说冤，有事说事，别跟老娘面前演戏啊，老娘可告诉你，我不懂你们什么风水界，什么规矩，我只是个要保护自己生命的小女人，你几次得罪我们，威胁我们，小七不整你是他善良，但我不同。”
“你再敢撒谎糊弄，信不信，老娘分分钟整死你？想必，你从前也是什么大师高人，不死于劲敌，却被我一个娘们弄死，这滋味你能受得了？”
让我欣慰的是，就在我们双方互相对峙时，晴姐终于发挥她的口才。
她这话远没有我的法术法阵恐怖，但偏偏就对老怪物有用。
老怪物不怕别的，似乎，就怕一件事，那就是被凡人，尤其是凡人中的女人给打压，或者关他，不让他四处活动，或者羞辱他威胁他，让他感觉自己从养出祈阴巢的大佬，彻底变成比凡人老头子还不如的老头。
这让他极度受不了。
接下来的几秒钟，老怪物语气低沉，满脸因为愤怒而红涨，使得我们深感一种不是邪法，却胜似邪法的压力。
晴姐还想说，却被我暂时止住。
而我这边则随时都可出手。
但……
终究没等来我和老怪物的第三次斗法，他眼神复杂，死死盯住我和晴姐，盯了老久，最后，却又呼出一口浊气。
他居然“原谅”我们。
用一种我们听了都觉得悲凉的沙哑语气自嘲，说时代真的变了，我们这两个年轻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从来没听说过他这号人的歹毒，杀人不眨眼？又说，就晴姐那句话，就我这不敬老的动作，换在从前，绝对是要被他门下三十六徒弟秒杀，而且不会有任何的后果。
因为，他的三十六个徒弟，足可以完爆最强的玄门宗派！
可我怎么听上去，像一个比吹牛皮还搞笑的笑话。
什么三十六个徒弟？
据我所知，近百年内，根本不曾有这种组织，就算有，非得追溯，恐怕也得从好几百年前的玄门历史记录中找。
那时候还真有一个可怕的玄门叛逆团伙，能这么嚣张横行的。
但老怪物会是几百年前的那个首脑？
我就呵呵。
这事打死我都不信，他真要是活了几百年，会被我一个菜鸟的我打败？
但我还没问出这一点，就听老怪物的语气陡然悲愤起来。
这回，他可算是兜了一圈，回到原点，不再回避我最关心，也是必须关心，且不得到满意答复就绝不给他一分信任的三个问题。
其一，承认这几天跟踪我们，但仅限于京城。
因为他自从修为被废，就真的沦为乞丐，没钱没本事抢钱，自然没法跟我们去孙老板老家。
其二，否认他和五狱门有关系，但之所以提醒我五狱门不守约，而且可能和我宝贝丢失一案有关，是因为这几天，五狱门京城分坛出事。
现场痕迹也有一双女人脚印。
其三，则是关于我爷爷，他提起“周文渊”三个字时，那种深情回忆，惋惜又忌惮的表情不像假的，更给我说出一段差点颠覆我三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