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膺握住了顾天晴的手，他的心里猛地一颤，还是那样柔软的手，让他的心头被触动，往事一幕幕再度划过脑海，那些甜蜜痛苦的过往，提醒着他，他们曾经是如此的相爱。
“好久不见。”荣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些情绪，却被隐忍的恰到好处，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别来无恙，顾小姐。”
“荣先生还是如此风彩卓然。”顾天晴微笑着开口，一样隐忍的很好。
她的手被荣膺的大手包裹，有那么一瞬间，心跟着猛烈的颤抖，内心深处太多复杂的情绪，一股一股的冒出来，如同泉涌。
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而自己却已经老了。
再看看这个男人，他随着岁月的增长，整个人越发的锐利，意气风发，而自己有一种人老珠黄的感觉，心也跟着苍老很多。
两个人握手寒暄，彼此心中，各有心事。
“顾小姐真实会说话，风采卓然的是你。”他的语气更加听不出情绪，就像是跟生意场上的伙伴寒暄一般，完全是一种客套。
他叫她小姐，以前的荣膺就像刚才会连名带姓的喊她顾天晴。
但现在，叫了顾小姐。
他看起来也是平复了情绪，客气了起来。
顾天晴笑了笑，依然是那样甜美的笑容：“不及荣先生你会保养，到底我也是个女人，女人容颜荣易老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分别多年，我很好，荣先生，你呢？”
听到这样的对话，许如歌心里，很是复杂，有些酸楚。
两个像是老朋友一样寒暄。
都戴着面具一般的说话，完全听不到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想法。
如歌不敢想象，两个一起生了孩子的男人和女人，曾经得有多亲密，才会让顾天晴执着的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而这种亲密，随着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让两个人变得又如此陌生。
曾经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悲伤。
他也想到了穆风南，想到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跟顾成勋也是如此。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到后来变得陌生。
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忽然有一些，无法形容的哀伤，溢满了整个心间。
如歌不自觉的黯淡的眸光，酸楚颇多。
顾天晴往后抽了抽手，可是抽不出来，荣膺的力道很大，他紧紧地握住顾天晴的手，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深邃一片。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怒火和震惊。
这个女人，她居然真的生下了孩子。
而他居然不知道。
看着她，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为什么生下孩子？”
顾天晴看看他，又看看荣念再度抽手，还是抽不回来。
荣膺依然不松。
顾天晴只能说：“一开始就说了，我想要，所以就生了。”
“你生下我的儿子为什么不告诉我？”荣膺再度反问。
这些话题在这里，当着荣念和许如歌还有荣易说似乎不太合适。
顾天晴也还保留着理智，对着荣膺道：“荣先生，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来说这个问题？”
听到妈妈这么说，荣念也是明白了什么。
他的父母再相见如此别扭，以前一定不愉快。
小家伙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有了父亲，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大事，他很激动。
当然，荣念也知道，妈妈一定是有很不得已的苦衷。
面对两个人如此的相处，他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别扭。
荣念敏感，也很聪明，他对父母说：“妈妈，老荣，你们先聊，我回避，我希望等一下你们能够聊出来一个我也比较满意的结果。”
荣膺一怔，看向小家伙，这孩子胆儿很大。
顾天晴也是一呆，看看儿子，什么是儿子满意的结果，她当然知道。
怔忪了片刻，顾天晴抿了抿唇，恐怕她真的无法满足儿子的愿望。
“你们生我的时候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现在你们讨论的要是我不满意，那咱们得好好说说了。”荣念看着荣膺和顾天晴道。
荣膺点点头。
这个儿子，太聪明。
荣念又是对荣膺道：“老荣，我妈刚才说你有了未婚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你两个就不用谈了，今天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没有认识我，我也没有认识你。”
在荣念的心里，如果爸爸不能守护妈妈，他可以自己去守护。
荣念的话，让几个大人都是跟着愣了下。
许如歌和荣易全都看向了他。
荣膺没有回答。
荣念笑了笑，弯起的唇角与顾天晴一模一样，笑容十分的甜美。“听到了吗？老荣？”
荣膺嗤笑了一声，不自觉的柔软了神情：“听到了。”
荣念这才满意，往外走去。
如歌和荣易赶紧跟上去，并且帮他们带上了门。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顾天晴和荣膺两个人。
荣膺依然握着顾天晴的手，他们两个两两相对，还握着手，顾天晴怎么抽手，荣膺都不放手，顾天晴只能冷下声音，沉声道：“荣先生，你这样握着我的手不合宜吧？”
荣膺嗤笑了声，道：“你这样悄无声息的生了我的儿子，合宜吗？”
顾天晴面色冷下来，“荣先生，这是你曾经不要的，对你来说就是垃圾一样的存在，我废物利用。”
“那是儿子，不是废物。”
“对你来说，他只是你不要的一枚小蝌蚪而已，你每天不要的亿万个，又何必在意这一个？我们现在彼此都过得很好，你完全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顾天晴，你不觉得这样太自欺欺人吧？你以为你生下了我的孩子，我当做没有发生，就真的没有发生过吗？”荣膺一着急就喊了顾天晴的名字。
“你完全可以，反正对你来说小蝌蚪也只不过是数量，你可以随时在这里在那里都会丢弃，荣念只不过是你亿万小蝌蚪里面的一个。”
“他是一个人。”荣膺吼道。
“对，他现在是一个人，当初是你让我打掉的，现在，你也可以当他是打掉的。”顾天晴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