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阳光 > 其他小说 > 苏姜钟显 > 第123章 留点心眼
一夜过去,细雨随风入夜,苏姜第二天打开窗户时,顿一顿,喃喃道:“下雨了。”

十年新年,大概只有一年雨。

难得,难得。

更难得的是,一向干燥的a市,雨同样噼里啪啦,将城市淹了大半。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新年,到处人心惶惶。

由于天气原因,程度出国的会议是没办法去了。

不过反而是乐得自在,他一向不是那种对工作爱好到十分癫狂的人。

程度感谢这场雨。

但程纪说:“肯定有事要发生。”

她从第一声听到雨滴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时起,一直都有这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度笑道:“天气变化而已,放心媳妇儿不会有啥事的。”

这天晚上,雨还没停,别墅外的路灯竟然坏了,在不开灯的情况下,简直是一室黑暗。

没来由的,程纪的心跳得特别快。

下一刻,她听见程度的电话响了。

推了推睡死过去的某人,他很快醒过来,声音带着雾气接了电话:“喂?”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但程纪就是觉得,气氛在一瞬间沉重了起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紧接着,程度道:“怎么会这么突然?”

等他挂了电话,程纪却突然有些害怕,她什么都不敢问。但这不代表对方不太开口。

程度叹口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放松下来,道:“钟易走了。”

她半口气卡在喉咙里,憋进气管,本来应该疼得要命的,可出乎意料的,有一个地方比这种疼要痛上很多倍,甚至足以让她忽视前一种痛苦。

心脏仿佛被人用铁杵捅出个大洞来,心每跳动一次,她就想掉眼泪。

可是她一滴都掉不出来,仿佛整个人都被蒸干了似的。

走了。

怎么可能?

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

程度没发觉她的异常,他向来不知道她和钟易之间那点丑事,钟易一直将她的身份保护得很好,除了亲近的一批人,所有人对程纪的印象大概仅限于,她以前,是个小姐。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传来:“胃癌晚期,今天上午九点走的。”

程纪冷淡,“这样。”

“听说死前,一直舍不得许栩,握着她的手一个成年人根本就分不开。”程度感慨道,“听说钟易跟许栩是青梅竹马,钟易不算个好人,对许栩倒是真爱。”

只是这些话都不重要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

她从来没有一刻想过,他竟然会死。

——

……

第二天一早,程度和程纪便要赶去葬礼。

孩子还在睡觉,程度原本没打算让他去,但程纪冷着脸要把他给喊起来,换得男人一脸无奈:“算了,让他睡吧。”

他跟钟易也不是什么亲戚,没必要一家三口都去的。

可程纪对这事异常的坚持,脸上有点冷:“不行,他得去。”

程度拗不过她。

三人到时,葬礼现场已经站满了人,钟易的身份虽然在钟家不讨喜,但做给外人看时,自然是一切得多真就有多真。

程度甚至看见钟母掉了一脸的眼泪,好一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慈母场面。其他钟家也是,不管心里这么想,表面是看起来倒都是伤心欲绝模样。

当然,除了钟竞。

他像往常一样冷漠的眼神里,隐隐藏着一抹不耐烦和责怪,这可逃不过跟他当了十来年兄弟的程度的眼里。

这也无可厚非。

钟竞好不容易花了大笔时间跑去b市追人,眼看着有了点起色,却因为钟易去的很是时候,他不得不提前回来,将他的计划搅得一团糟,不论换做谁,应该都拿不出好脸色。

何况这人是见谁不爽上前就是干的钟竞……

程度再把视线移一移,落到眼睛已经肿到不行的许栩身上。她一个人跪在灵堂中间,仿佛根本听不见旁人的声音,与世隔绝开来。

就连眼泪,也是无声的掉的。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偏过头来,视线却没有集中在他身上,看向的人却是程纪。

程度一顿。

许栩对着程纪笑了一笑,然后才移开视线。

程纪懂她的意思了,在钟易面前,她们俩谁也不是赢家。

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是不是赢家,又有什么区别?

程纪抬头看着钟易的照片,这大概是几年前的,上面的他冷冷淡淡,一副禁欲寡断的样子。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最后一个到教室的她朝着他旁边的唯一空位置走去,他冷漠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欢迎:“滚。”

也记得他们最后几次见面,她抱过他身边的自家孩子,满脸厌恶的说:“走开。”

其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

开始他推开她,结束她推开他。

谁也不欠谁了。

程纪在心里说,钟易,我原谅你了。

你的强取豪夺、自私冷酷、不顾她感受擅自做主,她统统都原谅他。

唯一希望的是,下辈子,千万不要遇到像她这样的女人。

损人、害己。

实在太亏。

——

……

景枝将这一幕收到眼底。

然后无声的笑了笑。

钟竞注意到她,低头侧目扫她一眼。

景枝慢吞吞道:“先生,我想葬礼之后,你最好要送我走了。”

“当然。”钟竞淡道。

“给我多买几张机票吧,最好遍布世界各地,这样比较安全。”景枝终于把视线从程纪身上移开,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钟竞沉默片刻,又开口:“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想走?”

当然是因为安全。

本来她觉得,跟在钟竞身边不错,只是他有苏姜要顾忌,还是不太靠谱,现在看来……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程纪身上。

现在她大概只需要拖个后期,只要能躲个一段时间,或许她从此就会安全。

景枝在赌,在赌一份感情有没有到可以为对方放弃一切的地步。

哦,当然不是她的感情。

毕竟她是单身主义者。

钟竞道:“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抱歉先生,我可不能告诉你。”她要是说了,那可是连a市都出不了就得玩完,而什么都不说离开,对方或许会认为她是中立的第三方,懒得再参与而放过她。

追悼会结束的时候,钟竞却没有留下来操持后事,而钟母本来就厌恶钟易,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竞和景枝从屋里夸出去时,却看见许栩正冷冰冰站在原地,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难过模样。

他绕过她走,但后者显然是有意在这里等他的:“钟先生,我听说,苏姜的女儿一直喊你爸爸,我真是好奇,为什么她不喊别人,偏偏要喊你呢。”

她的话让钟竞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想他的事还轮不到她来干涉。

一个连钟易都看不上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他面前说三道四?

许栩的视线又扫了眼钟竞身旁的景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冷淡的继续:“我听说,钟先生小时候生过病,似乎经常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那么这几年有没有复发过呢?”

钟竞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了她几眼,眼神泛冷,压迫感十足。

他以前的事,除了钟父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内情,就连钟母知道的也不过只是皮毛。

尽管,许栩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但是这足够让钟竞不爽的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钟易的葬礼,他或许会给她点颜色看看。

许栩耸了耸肩,起码表面上是没有多少害怕的模样,她道:“我不过是随口提一句我的疑问,钟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钟竞懒得再搭理她,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她,就直接走了。

也就没有看见,许栩原本直挺挺的背瞬间垮了下去,在这样又冷又潮湿的冬天,出了一声冷汗。

——

……

钟竞对景枝,算是实打实不错。才回去,就把机票的事给办妥了。

而手笔也不小,几乎大半个地球的机票都替她买了一张。

至于去哪,景枝还需要好好选一选。

她道:“钟先生真是好大方。”

又补充,“或许是因为我这张假脸占了便宜?”

钟竞冷淡,没说话。

光凭那张跟某人相似的脸,他就不怎么狠的下心去苛责她。

彼时正在书房,景枝将手里的书晃一晃,将封面露给他看,是臧克家诗集:“钟先生,有空您真得好好读一读这本书,相信您能有不小的收获。”

钟竞冷冷扫一眼,他在文学方面并没有这样的癖好。

“好吧。”许栩放弃了,“或许我该告诉你读哪一页,不过我并不敢冒这个险。”

钟竞显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景枝走的那天是在半夜,为了不让人认清她到底几点离开的,几乎每张机票的时段她都会去一趟。并且钟竞的两辆车会同时出发,目的地分别是a市不同的两个机场。

到真正走的时候,景枝叹口气,道:“钟先生,一定要记得,好好注意身体,特别是眼睛要好好保养,不然老了很麻烦。”

钟竞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

眼睛?

是告诉他要擦亮眼睛?

亦或是,提醒他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景枝最后摆了摆手,道:“走了。”

他没说话。

这段时间钟竞对景枝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个女孩不简单,警惕性好的比很多军人还要好。而且她手上的老茧很多,特别是食指第二关节处。

钟竞几乎可以肯定,她是会用枪的。

而且,她虽然替身后的人办事,但却对那人很是不屑。

他总觉得她身份不简单。

很久很久以后,钟竞才知道,她不是无缘无故对他好,她的脸也不是她所说的那样是整的,并且她的确也是个很有实力的人。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的钟竞在送她离开后,就回到了住处。

景枝的很多东西已经叫人过来清理,只是她的那堆书,助理觉得没有带走的必要,于是问他:“钟先生,这些也不要?”

钟竞看一眼,顿了顿,抽出其中一本来,漫不经心说:“其他都丢了。”

而他发现臧克家的这本诗集,竟然有两本一模一样的。

钟竞皱皱眉,发现其中一本的某一页折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

他翻开。

里面是排列整齐的诗。

——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啊,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

——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钟竞的眸色深了深,有个念头很快从他脑子里飘过。

钟竞把那本崭新的书翻了翻,书很快就显得有些旧了,他顿了顿,然后在《感情的野马》这首诗的书角折了折。

这是一首爱情诗。

他把这本书丢会那堆废弃物里面,说:“拿走吧。”

钟竞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而后冷漠的笑一笑,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来调查这件事。

而目前最该去做的……

——

……

苏姜没想到,原本安安静静的办公室,今天会这么热闹。

然后听身边几个老师说,才知道原来是学校收到一笔巨大捐款,八位数,一栋楼。

其中有个老师说:“我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还看到那位先生了,长得格外的英俊。就是人看起来有点冷淡。”

苏姜皱皱眉,然后面无表情的想,如果是钟竞的话,她会给他来上一脚。

很快站在阳台上的老师就激动喊到:“快来,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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