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姜的脸完全可以化妆,大约是在一周以后。
她的花店已经重新开张,林倦来时,她就坐在店里,清理着空运过来的最新的一批木槿花。
林倦见状,蹲下来替她清理,花了半个小时弄得差不多了,他才抬头和苏姜说了第一句话。
“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苏姜说还行,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林倦就一直在她的花店里坐着,陪她卖出去了第一束花。
苏姜往他看过去时,他整个人在懒懒散散的倚靠在最左边的小吊椅上,完全看不出一个警察的模样。
她低下头去,翻开手边的书,漫不经心的问:“不上班?”
林倦说:“上啊。”
苏姜抬头,眼神询问。
林倦:“我现在就是在上班。”
林倦:“我在给我的金主爸爸当保镖。”
苏姜:“……”
她嘴角扯了扯,说:“我可没钱给你发工资。”
“没关系。”林倦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钱的事,说,“反正你好看,我很喜欢,倒贴都可以。”
苏姜知道他说话三句里头有两句都没个正行,就不再理他了。
两个人安静了有那么五分钟左右。
林倦开口:“张玥的事,你真不追究了?”
忽然听他提起这个话题,苏姜顿了顿,然后摇头说:“算了。”
没办法,弱人一等,就得屈服于现实。
苏姜现在是真的没心思闹些幺蛾子,要放在几年前,她倒是真的会把这口气出了。
林倦没再说话。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是不是跟钟竞认识?”
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问题,苏姜竟然沉默了,好半天后,她才“嗯”了一声。
林倦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
……
对于林倦而言,这辈子最让他看不惯的事,就是被人欺负,所以哪怕苏姜说不追究了,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张玥。
林倦当年在a市虽然被称为钟竞第二,但他跟钟竞完全不一样。钟竞向来是独来独往,单枪匹马走天下,而他做多的就是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一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敢干,况且这还都是群有背景的狐朋狗友。
听林倦瞎扯了几句后就坐不住了:“我去,倦爷,什么人敢揍你媳妇儿?”
倦爷这样的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多不容易啊,打了人不就明摆着是跟倦爷过不去么?
林倦说一个不要命的丑鬼。
狐朋狗友们坐不住了,说:“倦爷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绑了教她做人。”
于是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就把张玥给绑了来。
他们事先不知道绑的人是谁,见到后,大吃一惊:“倦爷,你给我来一巴掌,我把她看成钟竞老婆了。”
林倦面无表情道:“她就是钟竞老婆。”
“……”
“现在后悔,晚了。”林倦指了指一旁的监控器,“钟竞想查很容易。”
“我嘞个去,倦爷牛bī啊,找的地理位置这么好。”
林倦遏制住想把这群蠢蛋摁进垃圾桶的冲动,说:“你们不打张玥,到头来钟竞还是要找你们麻烦,不如打了,还不吃亏。”
不过他敢光明正大找这个地方,就说明他根本不怕钟竞发现。
一群人想想也是。
林倦毫无温柔可言的抽出了张玥的眼罩和口罩,语气里半分怜香惜玉都没有:“你敢叫一个字,十巴掌。”
他脸上没有任何遮掩,张玥当然认得出他来,声音颤了颤,说:“倦爷,你想干什么?”
林倦的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低低笑了一声,说话轻飘飘的:“揍你啊。”
他说着,蹲下去轻轻拍了拍张玥的脸:“家里背景也不算顶大,到外头来倒是横得狠,对什么人都敢下手呢?”
林倦扬手就是一耳刮子。
力气很大,后边的狐朋狗友们看着都疼。
扛把子果然是扛把子,打人起来丝毫不含糊的么。
这一巴掌显然把张玥给打蒙了,她的声音止不住的抖,显然是对林倦怕到不行:“倦爷……”
林倦又是一顿揍,直接把张玥鼻血给打了出来,好不容易他停下来了,在她脸上打量片刻,“啧”了一声:“没打对称。”
只好动手再来几下。
没办法,林倦在这方面有强迫症。
他朝身后的人喊道:“你们来不来?”
大伙们想了想,指不定到时候钟竞真要找上门来,还不如把这个名声给坐实了,异口同声说:“打。”
张玥被打的实在是不轻。
林倦最后冷冷的看着她:“这事你敢说出我半个名字,我不会放过你。你想清楚,是想就此了事,还是想继续被揍,小爷有的是时间陪你天天耗着。”
张玥痛得直咬牙,说:“林倦,你还是不是男人,哪个男人会打女人?”
林倦听完,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打女人了?老子打的明明是畜生。”
林倦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哦不,你他妈哪里像畜生,你连畜生都比不上。”
一群人鄙夷的嘲讽的看了张玥一会儿,离开了。
张玥可不是蠢么,倦爷想打人还需要理由?不然以前会有那么多人挨打?
倦爷要是想安排你,那是分分钟的事。
现在的林倦比起以前已经收敛不少了,不然张玥今天非得被打瘫。
这就是林倦,a市牛bī哄哄的暴躁一哥。
——
……
从张玥进钟竞办公室起,他就没有看她一眼。
那张脸惨不忍睹,几乎超出了“能看”这个范围。
张玥说:“钟竞,我好疼。”
钟竞脸上有些冷意,他并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撒娇,何况还是这种年纪不小的。他并不觉得她身上的伤到了那种要死要活的程度。
但钟竞是高估女人了,男女的承受能力因为生理和心理的因素,显然是不一样的,男人天生就要强于女人。
“钟竞,我甚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林倦要对我下手。”张玥的声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甚至不敢动,动一下全身就如同散架了一样疼,“钟竞,你帮我去讨回公道,好不好?”
女人面对自己的男人,总是忍不住想依靠他,想让他替自己处理好一切事情。
钟竞依旧没有看她,声音清清淡淡:“林倦为什么打你,你不是很清楚么?”
张玥并不知道她叫人打苏姜的事钟竞已经知道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难免“咯噔”一声,颤着声音喊:“钟竞——”
但外头进来的人声音显然比她的更大:“钟竞。”
程度在看到张玥那满身伤口时,没忍住脸上惊讶的表情,好在下一刻他没什么表情的把视线给移开了:“来找你谈合作的事儿。”
钟竞扫了张玥一眼,后者头皮一麻,小心翼翼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那我先出去了。”
见她走了,程度才皱着眉头开口问:“怎么回事?”
钟竞平静道:“被人打了。”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头说出来,那不要太平静,程度知道钟竞这人对女人没什么感情的,心里对张玥同情了片刻。
喜欢钟竞,那就跟吸毒似的,一点保障都没有。
程度跟钟竞认识了很久,尽管中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依旧也见过不少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凑。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钟竞的脸和家世都是顶好的。
“被谁打的?”
“林倦。”
原来是那个社会小兄弟。
都是a市人,林倦的名号程度自然也是听过的,再联想前几天他找上门并且还带着个苏姜的事,程度很轻易就想到了事情的大概:“替苏姜报仇来的?”
他道:“这么看来,林倦倒是真的挺喜欢苏姜。”要不然,怎么会为她得罪张家和钟竞。
钟竞眼神冷淡,没有说话。
程度想了想,又说:“那也许不难了,女人这种生物奇怪的很,平时什么都让人琢磨不透,但有一点是铁律,只要男人真的用心对她好,脸稍微不错一点,变心很快的。”
当初他追程纪,原本都以为要没希望了,结果好在到头来成了,但要没有当初他救她的那一次,很悬。
钟竞手上动作一顿,抬眸扫了眼程度。
程度没发觉他在看他,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丢在桌面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话说你和苏姜睡过这事,林倦知不知道?”
钟竞不动声色道:“有什么区别?”
“男人么,有谁喜欢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之间不清不楚的?”他的手轻轻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带,“不过林倦还真说不准。”他到哪都一副想介绍苏姜给全世界认识的样子。
苏姜都有孩子了,换一般男人玩玩可以,但要摆上台面,几乎没人是愿意的。
就比如,这个办公室剩下的那位,他睡苏姜不就是为了一时取乐么。
也不知道钟竞真要是爱上女人了,会是怎样的画面。
程度又想,这不是开玩笑呢么,钟竞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女人,这么大一个钟氏,光是权力他都要享受不过来了。
随后他抬起头,却见钟竞在走神。
这很反常。
程度仔细思索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得他这样。
——
……
张玥是等程度走后才进的办公室。
钟竞坐在位置上,脸色沉到可以滴出水来。
她有些怵,但还是喊了他一声:“钟竞,我……”
哪知他沉得可怕的脸突然看向她。
张玥心下一惊,但下一秒,他就回复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