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水结晶有什么作用？一般用于炼制什么药水？”
用莎草纸书写的试卷已经密密麻麻的填上了答案，夏旿念着卷末的最后一题，手上的羽毛笔伸向一旁从大章鱼墨囊里提取加工的墨水。
“……可以稀释药水，稳定药液……可以减轻许多药水的副作用，但同时也会影响药水效果。”
“……多用于水下呼吸药水的炼制以及夜视药水的炼制。用来使获得水下呼吸效果时身上出现大量鱼鳞导致负面效果减轻，以及夜视状态下眼睛发光的效果减轻。但同时也减少了药水的作用时长。”
吹了吹纸面上的墨痕，夏旿把卷子放到一边。
老人上午外出说要去补充炼药材料，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这是老人走前留下的卷子，说都是炼药的基础知识，让夏旿自己做一下看看有没有缺漏，等他回来再讲解。
不得不说，虽然初次相遇是差点敌对，但老人后来不明原因下转变态度，开始教导他炼药是十分用心。
这几天夏旿从对炼药一窍不通，全靠运气乱放自己不认识的材料。到现在已经能认出老人摆在面上的几乎所有材料，也学会了十几种药水的炼制方法。
可惜他特别想学习的“魔法”，老人似乎没有打算教给他的意思。
看了眼面板上游戏外的时间，夏旿简单整理完桌面，下线吃饭。
“Optcreate”官方网站首页，还是一如既往的置顶着活动公告，而最新一条的公告也是每天都有的修复bug提醒。
夏旿嗦了一口粉，点开论坛。
熟悉的玩家团体还在招收新人。
某个疑似开挂的玩家在分享着自己的各种发现，话说官方是没察觉吗？
带高清大图的帖子是几个建筑党发的，也许是建筑党自带肝帝属性，在物资如此贫乏的情况下，他们居然都开始建设奇观了。
手边的手机屏幕忽然闪了闪——
【阿灰灰灰：夏哥，好像有别的玩家到我们这片草原上来了。】
是阿灰发来的飞信消息。
夏旿放下筷子。
【你发现了什么？】
他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屏幕，便直接点开飞信图标，一条消息很快被编辑好发出。
屏幕上方的【输入中……】跳了一会儿，对面回复了信息。
【阿灰灰灰：我昨天在河边种的地给人踩了，旁边还有放置过营火的痕迹，可能是有玩家从别的区域过来了。】
他们终于能看到别的玩家了吗？
阿灰看了眼被破坏的田地。
不过这些玩家是怎么回事，你偷了作物能不能把种子种回去？
好吧，是他没有圈地的问题。
【夏哥（时光）：你可以去找找那些玩家。】
【夏哥（时光）：如果找到了别直接暴露自己，我们不知道那些玩家的好坏。游戏的资源比较匮乏，杀人掠夺物资的玩家不算少。】
【我会小心的。】
阿灰打字道。
“Optcreate”的系统面板里可以装载一些游戏外的app，比如飞信，他不用下线也能联系到游戏外的夏旿。
【说起来夏哥炼药学的怎么样了？和那个npc。】
【还行吧，学了十来种药水，都挺有用的。】
游戏外，夏旿一边回复阿灰的信息，一边嗦着粉。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一碗粉便见了底。
【我再跟着他几天，看看有没有机会偷师魔法，不行就直接溜了。】
夏旿跟着老人学炼药也有一周了，现在老人的教学进度越来越慢，他感觉自己能学到的药水炼制方法也差不多都学到了。
最后再呆一两天看看，如果没别的内容可以学他就溜了。
现在老人对他似乎没怎么设防了，出门都没关着他，找到机会应该就能跑出去和阿灰会和。
虽然老人到现在都没告诉夏旿自己的名字。
实在不行……就死一次复活出去。
一直待在底下游戏就没意思了，他还打算探索其它地形，也去别的玩家势力转转看。
只是可惜了背包里的各种东西。
夏旿把碗丢进洗碗机，擦了擦嘴，戴上头盔进入游戏。
他下线的时间换算到游戏里大概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老人回来了没有。
夏旿放空大脑，让电流声将自己带入全息世界。
眼睛一闭一睁，耳边药水“咕噜咕噜”的声响逐渐清晰——
老人的背影出现在了视线中，他背对着夏旿在炼药台前工作，火光勾绘出老人的身形。
轻手轻脚地挪到老人身旁，夏旿看见炼药架上挂着的一瓶血红色药水，看着有些粘稠，像是不健康的血液。
夏旿围观了一会儿，就发现老人炼制的药水不在自己学习过的药水之中，也不是这些天来老人炼制过的任何一种药水。
很陌生，但莫名又有些眼熟，他之前……好像有见过？
不自觉摸了摸后脑勺，夏旿放下手。
也许是错觉吧？
老人炼药时很专注，察觉到突然出现的夏旿，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投入工作。
一步连着一步，整个炼药过程像极了一场艺术表演，富有韵律感。
没多久，似乎是炼制结束，老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装着药水的瓶子被老人握在手中，隐隐发着一丝诡异的淡红色幽光。
见老人转过身像是要走动，夏旿侧身退后半步给对方让出道路，却见老人停在了自己面前。
“刚才的过程看清楚了吗？”沙哑的声音问道。
“呃……后面的看清楚了，前面的我没看到。”夏旿回答。
他上线的晚，只看见了结尾。
“那如果我再炼制一遍……”老人缓缓道，“你觉得这个药水的难度……如何？”
夏旿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看到的炼药过程。
“还行？”
他试探道。
老人的目光在夏旿脸上停留了许久，“你按自己的感觉先试几次。”
夏旿疑惑地和老人对上视线。
“这份药方本身就不完整。”老人解释道。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材料随便用。”挥手在两边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材料，才转身离开。
虽然心里清楚自己这次的药水多半也是失败品，但为了抓住那一丝的可能，他还是得去试药。
万一这次成功了呢？
房间门被关上，留下夏旿一个人对着桌上堆满的材料，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不是、你药方不完整就不给我看了吗？
不完整那也是药方啊。
要炼制的药水的效果是什么都没说，原始的基础药方也没给，让他怎么开始？
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子乱炼一通？
【血枯藤】
夏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材料，材料名就浮现在脑海里。
行吧，反正材料不是他的，老人都不在乎，他在乎什么呢？浪费了他也不心疼，就当什么都不会从头摸索了。
回想自己看到的一部分过程，他从材料堆里挑出自己想用的材料放在一旁。
药瓶、纸片、玻璃棒……
把石块放到物品栏的第一个以防爆炸，夏旿将一管带着腥味的红色液体倒入炼药瓶里。
纠结了两秒，把之前炼出来的防火药水、治疗药水也都放到了物品栏前面，才又继续向炼药瓶里加入别的材料。
虽然但是，求别炸。
老人顺着石梯向下，走过几个转角，抬手覆上面前的石壁。
“轰隆隆——”
石壁发出巨响，震动着从中间打开一个两人宽、四格高的入口。
“今天该选谁来试药呢？”
对上房间里新来的“朋友们“惊恐的脸，老人晃了晃手中的药水，眼底的红光忽闪。
他将药水收回怀里，拎着衣领抓起一个不停发抖的方块人。
“看起来你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归宿了。”眼角的余光扫过角落上一批的“材料”兼“小白鼠”，看来“新人们”已经从“老人们”口中得到了信息，省去了自己介绍的精力。
不过即使“新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为他们解释的。
毕竟，作为“消耗品”，这里的人更新的太快了。
要是每次来新人都要介绍一遍，那他得浪费许多精力。
只要看到他来收“材料”和试药几次，想必不用更多介绍，“新朋友”也能很快融入进来的。
不清楚也没关系，反正只是“材料”和“小白鼠”。
它们其实没必要知道太多，不是吗？
无视手下人不停的求饶声，老人抬手按上他的头。
“咔嚓。”
方块人的身体应声软下去，随着老人放低的手，半跪在地，眼中一片混沌。
单手拎着人，他掏出药水给对方灌了下去。
松开手，失去生机的身体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等了一会儿，地上的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老人的脸上还是闪过了失望。
果然，这次还是失败了。
失望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秒不到，老人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他忽略跨过死去的“小白鼠”，径直走向下一个方块人。
试完药，接下来就该取下一次炼药所需的材料了。
他抓起一个看着就年幼的小方块人。
这次试试更稚嫩的材料。
合上的石壁挡住了老人走进黑暗的背影，“牢笼”角落里的阿隆索抬起头。看着房间中心正缓缓化作颗粒消散的尸体，和耳边已经听不见却还停留着的哭声，他猛地握紧拳，但很快又无力的松开。
自己到底是又幸运的活了下来。
也许是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