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旭心扉似被人撕扯开一个大口，骤然一疼，脚下一动，却又被他生生收了回去。
他漠然而立，不置可否。
那晚，他全身心扑在她身上，她的血似止不住一般，如熔岩不断淌出，狠狠灼烧着他的心，而那个孩子……
张岚带回来时，便已无力回天。
他也曾害怕，害怕顾长冬如今对他失望的模样，可后来，他甚至有那么一丝雀跃。
姜旭从来不是圣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他人生儿育女。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顾长冬抛弃，所以活活闷死在棺木中。
可如今，她为了别的孩子，声声控诉着他的恶毒。
“是！”他毫不在意她的误解，“就是朕！顾长冬，这就是你背叛朕的下场！”
书娆心中憋着一团火，逐渐以燎原之势，烤炙着她的内心。
她不解气地想要上前，却被姜旭一把揽在怀里：“你身子不好，又有身孕，太医说过不宜动气。”
“皇上，妾身不甘心！”
书娆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话语戚戚，动人心肠，眼角眉梢却又带着挑衅，得意地瞧向顾长冬。
她说：“若不是妾身命大，妾身失去的，便不止是这条腿了。”
姜旭抱着她的手一颤，旋即拍着她的背，道：“朕知道，朕……会让她受到应有的责罚。”
言已，却不顾书娆再三哭诉，将其腾空抱了回去，独留顾长冬面色苍白地匐于地面，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连呼吸吐纳间，都带着对他的恨意。
姜旭走后许久，顾长冬的视线却迟迟收不回来。
宫人着急要扶她上榻，却被她一口拒绝，她就盯着屋外阴沉沉的天，眼珠儿一错也不错。
山雨欲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在等着，等着他的惩戒。
书娆失去了一条腿，而她失去了两个孩子，姜旭，你要怎么决断？
宫人陪着她等了许久，时空仿佛凝固，停止流动，连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顾长冬猛地呼痛，忍不住弓起身子，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儿滚落，她一动，下身便顷刻被说鲜血染红。
宫人立时慌乱起来，急忙去请太医。
及至她伤势止住，已是到了翌日晌午。
“娘娘心中郁结，此前生产便未曾好好调养，又几经受寒受冻，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如今动用催产药，能撑到如今已是不易，臣下，着实无能……”
顾长冬打断了他的话：“还请大人守口如瓶。”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她顾长冬生来倨傲，没有福气享受着公主的生活，骨子里却流淌着皇室的血液。
骄傲自负，是深深烙印在其中的。
所以她不能低头，不能认输！
她说：“大人也晓得，如今书贵妃有孕，若是这等晦气事传了出去，贵妃定要不高兴了。”
顾长冬无暇顾及书娆感受，她只是怕，她怕姜旭知道了以后，落井下石，来嘲讽她的报应来临。
他是恨不能她痛苦一生，带着怨恨死去的，顾长冬不能让他如愿。
姜旭如了愿，就会永永远远地忘了她。
她要他记得，他这一辈子，都有一个未完成的愿望——没能亲眼看着她痛苦辞世，报仇雪恨。
顾长冬暗暗立誓：“姜旭，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