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当初他在浴室割腕，神智不清时听到的呼喊一样，充满了生机，温时强打起一点精神：“嗯，我在。”
“爸爸，你怎么还没来呀？不是说好今天来看我吗？我和张雷叔叔都等了你好久了。”
温暖娇嗔，语气里除了责怪还有期盼，听得温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爸爸路上遇到点事，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温时撑着一口气说，连手机都拿不稳，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张雷的声音传来：“哎哟我去，你跟孩子说什么了，怎么把人给弄哭啦？”
“爸爸……爸爸又骗我！”
温暖在旁边委委屈屈的哭，张雷不停地哄着她，温时本来已经支撑不住要昏死过去，这哭声却像一根线，死死的拉着他，不肯轻易让他人事不省。
暖暖，别哭！
温时无奈的安慰，可那哭声一直萦绕在耳边不肯消散，不得已，温时又睁开眼睛，像回光返照一样，身体好像又有了力气，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朝外面走去。
他答应了他的小姑娘，今天要去看她，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身体好像灌了铅一样，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艰难的走出十来步，余光忽然看见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来。
走得近了，温时才看出是顾寒。
那人挟裹着一身冷肃而来，竟是单刀赴会。
顾少真是好胆魄，温时在心里夸了一句，下一刻，被顾寒揪着衣领按在墙上。
顾寒怒火中烧，没有控制住力道，温时浑身一震，痛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我让你照顾他一天，只是一天而已，连这个要求你都办不到吗？还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摆脱我？”
顾寒咬着牙质问，已是恼极，刚刚那一撞，把温时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意志力又撞得稀碎，他两眼发黑的靠在墙上，歪着脑袋笑了笑：“对啊。”
“……”
顾寒气得一拳打在他耳边，嘭的一声闷响。
“温时，你他妈真混蛋！”说完，松手大步离开。
“呵……”
温时轻笑一声，缓缓跌坐在地上，脚边已经流了一滩殷红的血。
嘈杂的声音渐渐消散，灵魂好像被人从身体抽离出来，随着气流漫无目的的飘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色的亮光撕裂黑暗，温时飘过去，看见葱郁的树木环绕着的操场，上面整整齐齐的站着穿迷彩服的学生。
过了好一会儿，温时才认出这是他的母校，南大。
他对南大有很深的感情，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梦想与激情，毕业后他也选择了留校做老师，只是后来，他成了南大的耻辱，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重新看到南大的操场，温时只觉得这里的一花一木都亲切得不得了。
正要细看，忽然听见有人起哄：“学长，来一个，学长，来一个！”
循声望去，一群新生围坐成一圈，圈子中央，站着刚刚十九岁的顾寒，他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迷彩服，腰带扣得一丝不苟，身子挺得笔直，像一棵小白杨，脸晒得有些发红，眸子却亮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