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蔗糖是三十二文钱,姑娘若要,我便依旧给您昨个儿的价钱,三十文一两,如何?”掌柜的一听有生意也甚是热情,可饶是在热情这价钱却也扣的死死的半分都不降下来。

“掌柜的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昨日里我可只要两包五钱量的蔗糖,统共不过一两重,您便算我三十文,可今日我是要多买些的,您怎么还能算我原来的价钱呢?”

“看姑娘这话讲的,倒显得老生亏了您一般,这蔗糖原就是三十二文钱一两,如今给您三十文一两,可是便宜了?哪里可有欺了姑娘你?”

那掌柜的是个老道的,价钱半分不少,可神色和语气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客气恭敬,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满来,特别是那看似虚假的笑容,就是能笑的人没了脾气。

“可昨儿个,也是这个价钱呀。”虽只效果可能不大,不过想着这银钱能省些便省些,五丫还是开口争了争。

“姑娘您看您这般算可好?今日您来我这里买蔗糖,因着买的多,我与你便宜了两文钱一两。

而昨儿个没有买多,却也一道便宜了您两文一两,您想您昨儿个是不是就赚了?您这般想想,是不是心里头就舒服了?”

“啊!”

秦五丫一时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十分老实诚恳的杂货店掌柜的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没脸没皮的说出这般话来!

五丫来这世界几个月,虽说也见惯了一些奇葩的人,可即便是奇葩,脑子却也不算十分灵光。

大抵是这时代民风淳朴又或者清水镇穷乡僻壤的,大多数人吃不饱喝不足,好营养不良又进化没完全,所以除了极个别,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还是实诚的。

即便是坏,那也是坏在明面上,脑子里弯弯绕转的特别多的却是少见。

可是这个掌柜的却

话说,掌柜的,您确定您不是穿越的吗?

秦五丫满脸黑线道:“掌柜的,您这还能倒过来算?”

“这有何不可?您看,这般一算,您也舒服了,我也不赔本了,不是很合适?”说罢那掌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道:“姑娘,您看您这次要买多少蔗糖?是要合着装还是给您分开装?”

“这次要蔗糖要五两,依旧是分五钱一包来装,给我十小包,话说,掌柜的,您就不能再降几文?”掌柜的言辞让秦五丫十分无奈,可就这般算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行,就给您分开装,五钱一小包,一共五两重,算您三十文一两,一共一百五十文。”很显然,五丫后面的话,直接被掌柜的自动忽略了,与五丫道了银钱,掌柜的手上也不闲着,不过片刻便麻利的将那些个蔗糖,当着五丫的面称了分量又分开包了起来道:

“姑娘可还要些什么?”

“你这可有雄黄粉?”

“雄黄粉,自然是有的。只是如今已是六月,五月初头卖去了大半的,想着往后日头天冷了,也无人会要,便没多进,如今剩下的却是不多,姑娘您是要多少?”

“倒也要不多,能有个二两便足以。”五丫想了想道,这玩样虽说不贵,却也不便宜,多了五丫也着实没这个银钱。

“二两?这般多?姑娘是用来做什么的?这雄黄粉若是拿去制酒,一坛子也不过半钱重便足以,这雄黄酒的分量可千万不能多,多了是会喝死人的。”

这掌柜的虽说有些奸诈且油嘴滑舌的,可心却不坏,寻常的店家只管卖了货便是,哪里还管得了这般多的事情,这掌柜的反倒是特别提醒,到是个好心的。

这掌柜的说的不假,这雄黄粉加酒水里确实是万万多不得的,五丫前世读书时便做过用雄黄粉做成砒霜的实验。

原来这雄黄粉是四硫化四砷的俗称,加热到一定温度后在空气中可以被氧化为剧毒成分三氧化二砷,即砒霜。

雄黄确实能有效的驱除蛇虫鼠蚁,可原因便是它这毒性。

一般人做雄黄酒便是将雄黄磨成粉末状后,倒入白酒或黄酒中稍加浸制就饮用。实际上,喝雄黄酒不仅达不到驱邪、解毒的目的,反而会中毒。

因为这雄黄一旦加在酒水里,它驱虫蛇的效果便会成倍增加,如何你分量加的太多,只怕不用等蛇虫来,自己便先喝挂了。

其实往日里寻常人家家中若是做了雄黄酒,大可不必直接喝了,只许放在那里,那种特殊的气味便足以驱散蛇虫。当然,若是要前往山林中,身上又不方便携带,那少量的喝些也是好的。

只是五丫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她原就是打算直接买些雄黄粉在自己的小屋周遭撒上一些的,并不拿来食,到也不用担心太多。

想着五丫便道:“掌柜的放心,我这可不是拿去泡酒,家中遭蛇,我是打算买些回去在角角落落撒上一些用的,所以这分量便要的多了些。”

“哦,原来是这般,那姑娘何不在前头买些酒水?混了一道用?”

五丫也不是没想过买些酒水来,将雄黄粉混进去后一同撒了,效果能更好些。可是这酒水,着实贵的很,买了来只是用来洒,未免也太奢侈了,便道:

“掌柜的说笑了,这酒水是精贵物件,这般用去撒了,可不被家中兄嫂给打了去?”

“呵呵!这到也是,是老生考虑不周,只是老生这里的雄黄粉却也不多,最多算下来也不足一两,怕是不够您用的。”

不足一两,确实不多,只怕省着点撒,也撒不了多少,这下秦五丫有些犯难了,这清水镇是个小地方,镇上一共有两家这样的杂货铺子。

东头一家是个没脸没臊的,价钱要的贵不说,东西还不好,你一旦进去了,不买还不行,若是惹急了,还能叫活计出来将你打了。

这吃了亏的人也只能忍着,半点都拿他们没办法,因着那家掌柜的后头似乎和县上的衙门有些牵扯,饶是镇上的亭长都不敢轻易得罪了他。

昨日出了来客居自己便与卫家嫂子打听过这事,所以才直奔了这家,只是如今这里的雄黄确实不多,这可难为了五丫。

想了想,五丫才道:“那掌柜的这里可有雌黄粉?”

“哦?姑娘知道雌黄粉?这倒是难得,世人多只知雄黄粉,却不知其实还有与其相生相依的雌黄粉。

这雌黄粉与雄黄粉极为相似,药性也基本相同,用来驱除蛇虫倒也极为有用,只是这雌黄粉知道的人不多,寻常也不会有人来购买,我这里是没有进货的。”

“哦,竟然是这样。”五丫有些失望,却不想那掌柜又道:

“这雄黄雌黄粉倒皆是不值钱的物件,我这量也不多,便算降了那蔗糖钱一道送与了姑娘了,姑娘可先用着,过两日,老生要去县里头进些货物来,便与姑娘带些过来?。”

“如此真是谢过掌柜的了。”五丫笑道。

“姑娘是要带雄黄粉还是雌黄粉?”掌柜的又问道。

“这二者银钱可差的多?我只道二则用途相似,却不清楚其银钱几何。”

“道也不多,可还是会差些,雌黄知道的人不多,所以雄黄就要好卖些,价钱也稍许贵一点。”

“那掌柜的便给我带些雌黄来好了,不过要麻烦掌柜的多带些才行,我家离山里近,阴湿的很,最是会招那些个东西。”

“老生省的,姑娘且放心就是。”那掌柜的客气道。

卖果子酱所得的二两五钱银子,其中二两银子一开始便被五丫层层叠叠的包裹住藏在了里衣的口袋里,是万万动不得的救命钱。

另外五钱银子从一开始便在来客居被五丫换做了一贯大钱,也就是足足一千文,与那条黄蛇一共卖得的一百二十文钱,再加上昨日剩余的十八文,加在一处,五丫现在总共有一千一百三十八文。

买蔗糖一共花去了一百五十文,雄黄粉不需要钱,如今一共还剩余九百八十八文钱。虽然在旁人眼里不算多,可对如今的秦五丫来说也是巨款一笔,这个时代的铜钱是十分足量的,饶是还不到一千枚,可依旧沉甸甸的压的五丫走路都慢了几分。

不过沉又如何?这种沉压在心里头就是特别的踏实,让人不自觉的能安心下来。

生活就是这般现实,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钱就是能给你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五丫想自己大概就是这般现实的人,你看,如今不过是一袋子铜板就将这两日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情给收拾了几分。

虽然这些钱对于五丫的负债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是它有时候就如同一份希望,即便它在渺小,依旧能给人带来愉悦。

五丫突然想起前世很多男人在自己懦弱无能不肯吃半点苦的同时不断的学着旁人咒骂着这世间的女人有现实。却全然看不到周遭的女人们是有多努力的活着,奋斗着。

她们或许在有些事上斤斤计较,她们或许在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一度也严格要求了她身边的那个他。

她们原以为她身边的那个男子会如她们预期的那般与自己一般奋斗努力,为自己的将来争取一分安稳且有着一定自由的生活。

可是男人的思维却往往不是如此,太多的人愿意得过且过,不愿苦。一旦生活不如意,便只会责问社会,一旦你耗尽了青春和精力再也忍受不了在你幸苦工作疲惫不堪的时候,他依旧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只要你选择离开,他便会将所有的错处都压在你的头顶,现实、拜金、好似一切的结束都只是女人们单方面的错一般。

五丫忽然想着,自己如今的名声再差又如何?或许是因祸得福呢?

前世自己便不是看多了这样的分分合合?看多了那些女人们将所有的痛和泪都自己吞了去,却还要佯装坚强,带着最后的尊严和盛气凌人离开那些男人,将所有背后的辱骂当作自己奋斗的动力。

想着秦五丫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可不是吗?自己若能这般活着,虽说苦了些,却也是肆意开心的。

如今的自己只要赚够了十两银钱去换得自己一份逍遥自在,往后的日子便都可以完完整整的为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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