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渊回头看了看被关着的门，面前的人不可能是顾临。
“别乱动，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你们都要跟着死。”顾临在顾长枫让人动手的时候抬了抬自己的眉眼，看着那些因为他的话下意识的看着周围的人。
顾临转着手中的手术刀，刀尖落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点着，防护球带走的试验台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实验室再次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顾临已经完全放开了，他就是在等时间，在等她们离开的足够远，然后动手毁了这里的一切。
海底九千米，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到底是谁？”顾长渊再次开口问道。
“三叔这是怎么了？我是谁三叔不是很清楚吗？有些话，他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顾临说着，人已经走向了顾家兄弟，”你在慕家这么多年看着顾女士为了你连底线都不要了，我很好奇，那些人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活着也是累赘？“
顾长枫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腕，死死的盯着顾临。
“十一年前，欧阳西被确诊癌症晚期，她因为愧疚，去找了米家人帮你重新站起来，活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欧阳西既然能救你，为什么选择放弃自己？她当年已经放弃了自己，如今，她会愿意重新活一次吗？”顾临说着，回头看向了顾长渊，“三叔步步为营，从让我报复顾女士，到慕家人，然后是复活欧阳西，三叔觉得，我这把手术刀用的可还顺手？”
顾长渊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了……”
“那刚好也是我要做的事情，但是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和三叔的好像不太一样，你们想要从我手中拿走光子数，我想从你们身上拿走，你们的命。”顾临靠近了顾长渊，声音不大，但是清晰。
“你就没有为初年想过吗？”顾长渊反问。
“我和她？”顾临低低一笑，却突然抬手将手术刀逼近了顾长渊的脖子处，“我和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难道不是你们一步步的逼的吗？这些年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夏初年面对钟慧美钟慧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想，现在我知道了。”
顾临有种执念，他想走一遍夏初年当年走过的路。
这种执念很深，深到他一步步的去算计，算计到现在，他就算是走的每一步，都在跟着当年她对待钟慧雅的方式来做的。
这是一种病，很重很重的病。
重到无药可救，重到大家都可以留在这里。
永远不见天日。
防护球回到海面，已经是星光熠熠。
蓝芩按下试验台下面的按钮，防护球开始变形，最后变成了一个等大的小航船。
夏初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星空，她躺在甲板上。
身体轻松，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夏初年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还在。
蓝芩就坐在她身边，靠着航船的边缘，“醒了。”
夏初年脑子空白了一下，然后才动了动脖子，“顾临让你做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为什么要做？他自己都回不来了，我还怕一个死人不成？”蓝芩说着，微微靠近了夏初年，“你知道我恨你的，我巴不得你痛苦一辈子，为什么要让你忘记他？”
夏初年没有动，好像还在放空自己。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夏初年，你也并没有赢了我。”蓝芩越说越开心，继续背靠船壁看星空。
“既然这样，你现在杀了我不是更好？”夏初年眼角落泪，双手紧握成拳。
“你活着更痛苦，我为什么要杀了你？”蓝芩淡淡开口，“顾临死了，夏初年，顾临死了。”
“闭嘴。”夏初年突然起身，手肘压住了蓝芩的脖子，那力道恨不得直接将她活生生的压死。
蓝芩突然被袭击，脑袋重重的撞在了船上，缓过疼看着夏初年，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想杀我吗？杀了我顾临也死了。当他当世界害怕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他了，他比谁都清楚，以前他有古老护着他，可是古老死了，谁还能护住他？一个可以解决高位截瘫问题的人，一个几乎可以让残疾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你觉得谁会留着他？这是个自私的世界，不是伟大到谁都可以无私奉献。”
蓝芩每说一句，夏初年手下的力道便减轻一些。
“资本家是要赚钱的，当所有人都想要他的时候，他纵使有三头六臂，也经不住那么多人的撕扯，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夏初年慢慢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跌坐在了甲板上。
蓝芩揉着脖子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夏初年的样子就觉得爽。
上空有直升机到达，蓝芩抬头看着直升机上下来的人，“苏阳来接你了。”
苏阳落在了小航船上，只是看了蓝芩一眼便看向了夏初年，“初年……”
他神色中带着打量，因为夏初年比他预料中的醒过来的要早。
夏初年扶着苏阳的手臂起身，看着依旧坐在甲板上的蓝芩，“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你。”
蓝芩嗤笑出声，并没有回应。
夏初年跟着苏阳回到了直升机上，靠在一边看着外面的海面。
苏阳递了水给她，在她对面坐下，“初年，你……”
好像记忆还在，情况和顾临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他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吧。”夏初年握着杯子，低声开口。
“这些年，古老一直帮他压着，可是前段时间古老突然过世，从实验开启，一直到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为了保护他和你们，我们折了上千人了。”苏阳无奈开口，带着自嘲在里面。
夏初年指尖微微发白，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早就是尸横遍野了。
“他还没有能力，让所有人忌惮，但是他能产生的价值，却让所有人觊觎。”苏阳拿了外套披在夏初年的肩头。
“所以，聪明才是一切的原罪，倒不如，做个傻子。”夏初年低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