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现在老夫人的心思都在和安轶男的合作上，说别的事情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
顾女士去换了衣服下楼，顾叔已经将车准备好了。
顾女士弯腰上了车，顾叔才跟了上去，顾女士看向了对面，“夏夏呢？”
顾叔身子顿了一下，“在家里，没敢让孩子知道，老夫人，孙小姐还是个孩子。”
顾女士看向了顾叔，“老顾，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
顾叔笑的有些牵强，“是我失言了。”
“走吧。”顾女士好似不怎么在意，让司机开车。
顾叔回头坐好，暗自擦了擦汗。
小念夏在家一直等到晚上爹地妈咪都没有回来，倒是苏叔叔过来陪她了。
小念夏吃过了晚饭，苏阳让小阿姨陪她洗了澡，等到小念夏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苏阳才进去。
“苏叔叔，我爹地妈咪呢？”憋了一晚上的小念夏终于问了出来。
苏阳在床边坐下，伸手拉过被子帮她盖好，“你爹地妈咪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到明天就能见夏夏了。”
主要是现在人都没有醒过来，要醒过来也是明天，苏阳不能这个时候带她去医院，一个小小的人儿，懂什么呢？
小念夏鼓着小腮帮掰着小手指算着，“是不是夏夏睡醒就能去见爹地妈咪了。”
“对啊，夏夏睡醒叔叔就带你去见爹地妈咪。”苏阳帮她盖好被子，靠在床头看着她睡觉。
“是爹地妈咪吵架了吗？”小念夏还有些小担心，毕竟她同学都说过了，爹地妈咪吵架为了不告诉小朋友，都不回家的。
“没有，你爹地不会和你妈咪吵架的。”苏阳说着，看着她闭上眼睛。
“那爹地和妈咪会分开吗？”
“夏夏不希望他们分开，他们就不会分开。”苏阳低头看着闭着眼睛不想睡觉，却又为了见到爹地妈咪不能不睡觉的小丫头。
小念夏听懂了，爹地妈咪听她的，她说了才算，所以她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等到小念夏睡着苏阳才离开了房间，小阿姨还在门口守着，见苏阳出来急忙站直了身子，“苏特助。”
“今天有谁来过吗？”苏阳一边下楼一边开口问道。
“没有，今天一天夏夏都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也没有人来过。”
苏阳点头让小阿姨也早点休息，才离开了这里。
夏初年醒过来的时候陪在身边的是萧明宇，萧明宇见她醒来紧忙坐起来看着夏初年，“年年……”
夏初年没有动弹，脖子上缠着纱布，动一下都是疼的。
萧明宇也不敢动她，慢慢的坐了回去，“顾临在隔壁病房，还没醒，他胸口伤口发炎比较严重，所以……”
夏初年能想到，他在雨中站了太久。
“告诉顾临我在临城的人是你？”夏初年开口的时候嗓子有点疼，但是还可以忍。
萧明宇帮她整理被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夏初年闭了闭眼睛，“当年，打电话告诉我你出车祸的人是不是你？”
“什么？”萧明宇突然抬头看向了夏初年。
夏初年微微侧脸，看着明显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萧明宇，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可悲。
“什么车祸？年年，什么……”
“没什么，都过去了。”夏初年打断了萧明宇的话。
当年，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年，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绝望，距离她那么近……
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谎言而已。
萧明宇直觉这件事不可能过去，可是却不敢多问。
“年年……”
“从我的孩子没了，就开始加快我和顾临彻底决裂的人也是你吧。”
萧明宇低垂着头，这会儿完全没有办法抬起来。
“砸了网吧的人是你，找人堵我，找顾临出现的人也是你，一边劝着我离婚，一边激怒顾临的还是你，萧明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夏初年在他的心里没有那么重要，我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年年，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怕钟慧美想要杀我，可是奶奶死了，她杀了奶奶。”萧明宇低头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除了顾临，我找不到别人，我找不到别人还可以帮我。”
夏初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可是顾临怎么会帮我？他怎么会帮我呢？”萧明宇声音磨了沙，听起来顿顿的，就好像是被困住的斗兽，他找不到出路。
可是在笼子的外面，有个人有能力帮他，但是那个人和他无亲无故。
所以他只能抓住距离他最近的另外一只小兽，住在那人心上的小兽。
“只有彻底决裂，他才能明白，你对他而言，不只是恨，只有你恨他恨得彻底，他才能感觉到失去你的紧迫感，他才能插手别人的事情。”萧明宇低声解释着，又好像只是在陈述。
“我无能无才，我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奶奶死了，我怎么办？年年你告诉我，我怎么办才能帮奶奶报仇，我甚至连萧家都回不去，年年你告诉我……”
被子下的手握紧了床单，泪珠顺着脸颊落入了耳郭，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下一秒再次被泪水冲刷过。
夏初年也想知道，她应该怎么办？
当年的她又何尝不是绝望，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光都看不到。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第一束光照进来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去看。
从第一束光到阳光布满了整个病房，萧明宇扶着床边慢慢的站了起来。
“钟硕，伏法了。”夏初年轻轻的侧了脑袋，看向了一边，“你走吧，不要再回荣城。”
顾女士还在，顾临还恨他。
他如果留下，谁还能护住他？
萧明宇低头看着夏初年，“年年，有的时候真的想回到我们小时候，逃学打架，玩过闹过之后回去吃你妈妈做的饭，或者吃我奶奶做的糕点。”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就连回声都消失不见了。
【“年年，小宇，来吃饭了。”
“小宇，去，把奶奶刚做的糕点拿出来让年年带走，这可是奶奶专门做给我们年年的。”】
……
没了，全部都没了。
母亲没了，奶奶没了，现在，连萧明宇，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