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头晕的厉害, 上车吩咐司机去医院，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夏薇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觉她发了高烧, 马上给傅真发消息。
还在港城时苏然就染上了感冒，为了能顺利拍完后面的几场戏, 她一直硬撑着。
夏薇发完消息, 小声跟司机说，“你开快一点，老板发烧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睡过去的苏然，慢慢提高车速。
老板生病了？
从机场接到人，他看出老板的脸色不好，还以为只是太累了没多想。
“然姐这段时间白天黑夜都在拍戏, 收音不好的镜头还要补录音，累倒了。”夏薇放轻嗓音, “我想帮忙都帮不上。”
老板不拍戏就在写企划，处理公司的事情, 安排新项目的演员和江小渔讨论预算。
很少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
铁人也遭不住她这个工作强度，有几次晚上就睡两三个小时, 醒来又生龙活虎继续拍戏。
她上一次这么忙, 还是拍《姐姐快跑》的时候。因为要套拍, 拍电影戏份时, 副导演就拍网剧配角的戏份，休息时间特别短。
“公司艺人多, 四个经纪人也带不过来，然姐什么都得管。”司机也跟着叹气, “她要是不忙, 燎原的发展也不会这么快。”
夏薇想想也是, 更担心苏然了。
她这场病来的太凶猛，怕是要住院。
……
沈志岩留在锋锐加班，还把金盾的合伙人和员工叫过去，一起升级锐锋的系统。
忙完天色彻底黑透。
跟同事们吃完饭，他看了下时间，戴上耳机给姐姐打电话。
“我还在公司加班，有事？”姐姐的嗓音裹着笑，心情好像很好，“大概10点半这样，我能到家。”
“没什么事，我今天出来见了个朋友，顺路去接你。”沈志岩也笑起来，“半个小时后到，我在楼下等你。”
公司附近的小区里有四套家里的房产，姐姐依然要住在老宅，每天早上开一小时的车上班。
以前，他以为这些没什么，知道姐姐什么都没有后心里特别难受。
她其实可以住在附近，每天走路几分钟就到总部。
沈志岩挂断电话，想起苏然离开锐锋时说的话，心里阵阵打鼓。
他没问过姐姐，对未来的计划是什么，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她离开公司。
爸爸为了防止她在公司掌权，她什么事都要做，一年换一家分公司。总部最多能待三个月，时间长一点都不行，美其名曰——
锻炼她的能力。
所有和姐姐有关的事情，都不能细想。
越想，他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明明有很多次，姐姐都可以摆脱家里的控制，他一次都没有帮忙，还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姐姐应该也很寒心吧？
沈志岩降下车速，开进公司为他预留的车位，拿起储物箱里的烟，取出一支塞嘴里点着。
寒风关进车厢，他透过烟雾看去，姐姐的车子，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到大堂的雨棚下。
她从车里出来，低声跟保安说了两句，匆匆往里跑。
手机有电话进来，沈志岩被烟呛到，一下子咳出眼泪。
半晌，他接通来电若无其事地说，“要不要喝奶茶，我很久没有给你买，忘了你喜欢什么口味。”
姐姐跟男友在一起，但不想告诉他。
“星芒粒粒，七分糖。”姐姐在那边笑，“我处理完手上的文件就下去。”
“好。”沈志岩忍下喉头酸涩，解开安全带下车，大步走进寒风之中。
如果不是他跑去申城找苏然的麻烦，没有被苏然教训，他有一天会彻底失去姐姐的吧？
姐姐很早就想离开这个家。
沈志岩用力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还来得及。
苏然应对媒体的速度又快又准，那份公关稿，可以称之为最完美的公关范文。
她只是一个演员，一个大红大紫的艺人、投资人，专业程度丝毫不逊新闻从业人员。
姐姐要是去了燎原，爸爸应该不会还像几年前那样，敢在行业里放狠话，不准任何公司聘请姐姐。
沈家的生意，跟苏然投资的领域不相通。
沈志岩仔细回想了下苏然的公关稿，慢慢精神过来，脚步不断加快。
来得及的。
姐姐一定会拥有自由，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不用担心被打压。
十分钟后，沈志岩拎着打包的奶茶，回到启泰大厦楼下，平静的给姐姐发消息，让她下楼。
上车等了一会，姐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发动车子开过去，降下车窗看着她笑，“上车。”
沈若娇笑了下，绕过车头坐上副驾座。
“常温的，你尝尝。”沈志岩松开刹车，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有个朋友缺个特助，给的年薪很高，请我帮她找人，姐你有认识的人吗？”
直接跟姐姐说，让她离开公司去燎原，会刺激到姐姐。
他琢磨了一路，才想到这个法子。
“多高的年薪，主要经营什么方向的业务。”沈若娇看了眼奶茶，拿到手里，慢吞吞撕开吸管的包装，“不说清楚我也没法帮你介绍。”
她刚才和男友在附近喝咖啡，早知道他真的会打包奶茶过来，该拒绝的。
肚子实在装不下。
男友去了云天的子公司做软件研发，年薪拿到了两百万。她的理财收益都还行，到年底他俩的钱合起来，差不多能买下一套房子。
等买了房子，她就能离开家彻底自由。
“五百万年薪，工作自由。”沈志岩悄悄瞄她一眼，继续专注开车，“我的这个朋友是燎原的苏总。”
苏然？那个光速走红，还给航空航天大学捐了三个亿的明星？
她好像投资了不少公司，确实需要一个特助帮忙处理工作。
五百万年薪……沈若娇把忽然加快的心跳压下去，低头喝了口奶茶，随意闲聊，“你怎么会认识苏然？”
弟弟年纪比时启大，又比时郁小，平时跟谁都玩不到一块去。
他怎么会认识苏然？
那么红的女明星，哪里是他想认识就能见到的？苏然自己做投资，也不可能去参加什么饭局，就算有饭局一起吃饭的也是投资人。
“上次去申城看球，遇到刘玉堂和蔡成业，他俩跟苏然的关系很好。”沈志岩说完，感觉骨头又开始疼。
苏然下手是真的重，不致命，但是能人记住一辈子那种。
“原来如此。”沈若娇应了声，心动于苏然开出来的年薪。
苏然跟京市的那帮富二代一块玩，她听圈子里的姐妹说过，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
五百万，她要是能谈下来，年底就能攒到全款买下一套公寓的钱。
她在启泰月工资一万。
每个季度，妈妈会帮她买一些，任意场合都能穿的牌子衣服。每个月一个包三双鞋，杂七杂八算下来，一年差不多两百万。
看着好像什么都不缺，实际上没有任何自由。
她不能在外随意购物，哪怕要买，也要按着妈妈给的清单买。
穿衣自由、买包自由她都没有，就是交朋友也是爸妈给她选，哪个可以哪个不行。
从小到大，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所有的好姐妹，都是爸妈精挑细选出来，不会拉低她档次的人。
沈若娇又喝了口奶茶，忍不住去算五百万够自己干嘛。
她攒了好多年才攒到七十万的现金，拿去买理财，慢慢赚到了一百多万。
五百万，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
说出去都没人信，她是沈家大小姐。
“苏然这两天生病了，她希望能尽快找到人，分担手头的工作。姐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直接联系她。”沈志岩空出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丢过去，“微信好友第一个就是她，你自己加她好友。”
沈若娇按捺住激动，含笑点头，“好。”
弟弟应该不会支持她离开沈家，这事还不告诉他的好。
沈家的一切将来都是他的，她根本争不过，每年只有三个月能在总部，其他的时间在各个分公司打转。
爸爸怕死了她掌权。
她可以不争，毕竟不是自己赚来的。可她再也不会听他们的话，嫁给他们安排的人，一辈子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沈若娇搜到苏然的微信号，以沈志岩姐姐的名义，申请加好友。
她得先租一套房子，租好了她就去见苏然。
……
苏然在医院里昏睡了四天，总算退烧，醒来就对上傅真那张，黑眼圈明显的脸。
“祖宗，我快被你吓死了。”傅真一下子红了眼，“我接到夏薇的消息赶过来，听说你高烧昏迷，心脏病差点犯了。”
她让人去给苏家送了消息，苏然的父母赶来，将她转到云天的国际医学中心，避免了被狗仔偷拍爆料。
这几天，她爸妈每天都要过来好几次，医院这边是夏薇在守着。
昨晚夏薇有事，她替了夏薇过来和苏然妈妈一起守夜。
“这不是没死吗。”苏然含笑打趣，“我就是拍戏的时候没睡够。”
睡了四天，她一次梦都没做。
还挺遗憾的。
她以为自己会梦到爸妈和哥哥，梦到自己穿进书里的原因，竟然什么都没有。
系统升级还有十五天才结束，不知道问系统，会不会有答案？
“你妈妈去公司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傅真把眼泪逼回去，迅速拿起床头柜的文件，“春晚受邀名单，地方电视台邀请名单，出场费我都列好了，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春晚的邀请函十天前收到的。
老艺人中，陆诗语和姚汀蓝接了地方的录制邀请，每人五百万不上春晚，其他人是接了地方台的邀请，春晚也去。
新人收到了地方电视台的春晚录制邀请，任思远、何华川、谢秋蓉他们三个，每个人三百万，其他人一百万。
“地方台给的钱挺多的。”苏然翻完表格，还有些苍白的唇瓣不自觉扬起，“接了。”
她才不去春晚，几千块还不够她给员工发过年红包。
去地方台，随便一家就有十几枚的螺丝，她可以多参加几家，还能保证节目不重样。
“行，我一会就给他们回消息。”傅真哭笑不得，“让你工作不是让你不要命，起来洗漱，我去餐厅给你买早餐过来。”
苏然含笑点头。
傅真打了个哈欠，起身出去。
苏然掀开被子爬起来，拿着手机去洗漱。傅真没说锐锋的事，应该是没有大问题。
打开微博，热搜第一条，是斯卓传媒旗下的《华国快报》道歉。
她点进热搜看完内容，眼底瞬间浮起笑意。
程离亭速度挺快的，她昏睡了四天，爆料极峰监控镜头泄露的报社，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法务部索赔十个亿。
除了首发爆料的《华国快报》，跑去论坛爆料的用户，在微博上带节奏的营销号背后的运营公司，也分别收到了传票，索赔金额一千万起步。
微博收到传票当天，一连永久封禁了二十多个营销号。
在各个论坛发黑料，称她傍富豪、联合境外资本割韭菜，给航空航天大学捐款有间谍意图的账号。总共一千多个，全都指向斯卓传媒旗下的子公司，也被索赔。
干得漂亮。
苏然关了这条道歉的热搜，往下翻了翻，退出窗口查看微信收到的消息。
傅真没动过她的手机，她住院的消息通过傅真朋友圈泄露出去的，每个群都几百条消息。
她仔细看了一会，先给贺云朝回过去：醒了，资金今天下午就转过去。
贺云朝：好，收到后我让财务还给锐锋。
苏然丢过去一个表情包，关了窗口给时郁回复：醒了，我一会看完了跟你联系，在京市？
霍时远也病倒了，不止他俩姚汀蓝和庄念夏也都病了，全部入院。
时郁：在，小叔生病我得回来帮我爸管理云天。
苏然：晚上过来吃饭。
时郁：好。
苏然笑了下，给余灿灿和杨雨回消息。
燃灼的第一批货成品制作完成，汉服秀的衣服也全部准备好，他们现在分组做礼服设计，早春设计。
给他们回完，苏然洗漱干净坐到沙发上，继续给关心自己的人回消息。
校长群天天有人问她情况，还派了学生，以粉丝的名义过来打探消息，搞得跟地下党似的。
加了她好友的研究所负责人，也发来消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苏然花了半个小时，总算回复完毕，顺便加了沈若娇。
刚放下手机，黄少新发了一条过来：然姐，你能动了对不对？
这个语气，是要给庆祝她康复？苏然笑了下，飞快给他回过去：能动，想给我送钱啊？
黄少：……天极会所的事，我一会过去看你？
苏然答应下来，封弘盛也发来一条消息：然姐，看热搜。
热搜有什么好看的，她才看了一遍。
苏然撇撇嘴，再次打开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