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叫什么名字？之之歪着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卿卿跟她说过，点点跟她说过，到底是什么呢？
之之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傻了，连个名字都记不得。
怪不得点点经常骂她笨。不过点点和她一同出生的，也不比自己多聪明嘛。
女人还想问什么，这时见她从随身背着的小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比较新，照片上是一个穿着休闲的女人，白色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小白鞋，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说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女人披散着发，五官秀美，皮肤白皙，一双乌黑的杏眸好像会说话般，灵动又沉着如水，嘴角翘起，眉眼弯弯，不算美得惊艳，但是看起来很舒服。
小女孩和照片里的女人有几分像，特别是那双眸子，熠熠闪光，水眸柔柔。
“这是你的妈咪？”她问。
之之点点头，她喜欢这个称呼。
妈咪。
照片背面写着三个字。
“顾长缨······”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联系你妈咪啊？”
之之摇了摇头。
这下难办了。
要不报警？
“这样吧，姐姐送你去警察局，也许警察叔叔有办法找到你妈咪。”
可是······她还要在这里等个人。
“姐姐，警察叔叔真的能帮助之之找到妈咪吗？”她抓着小书包，有些担心。
如果警察叔叔能找到娘亲，那为什么卿卿不去找警察叔叔，而是在家里等着娘亲自己回来？
女人点点头，“警察叔叔很厉害的。”
比卿卿还厉害？
之之虽然半信半疑，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咱们先等个人，然后再去找警察叔叔。”女人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八点多将近九点，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但是那个人竟还没到。
她想到最近她发生的事，心中有些担心起来。
女人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暂时无法接通。”
女人脸上闪过担忧之色。
她不会出事了吧？
“之之，要不你跟姐姐先去找个人？然后姐姐再跟你去警察局找警察叔叔？”
之之想了一下，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姐姐好像有什么急事。
于是女人匆匆关了店门，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带着之之离开了。
夜风呼啸，C城城中心的夜晚仍然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各色的面孔，各色的人生故事，每张面具上看不出他们的真实情绪。
笑着的，板着脸的，疲惫的，焦急的，紧张的，放松的，麻木的，无动于衷的……
他们融进芸芸众生，也成为了芸芸众生。
极少有人关心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现在与未来，有多少人不甘平庸拼命往上爬，只为成为唯一，成为他人眼里的熟悉，口口相传的传奇，有些成功了，一些则在半道陨落了。
这个世界不乏努力的人，事实上，谁都在努力着生，努力着死。
人终归不过是活给自己看，是否舒心只有自己知道。
程悦赤着脚，漫无目的地走在熟悉的林荫大道上，走过熟悉的小巷子，各家灯火通明，楼与楼之间风自由地窜来窜去，她闻到了混杂的饭菜香味。
有老人在家门前坐着聊天，有些则三三两两聚着打麻将，有小孩在在明亮的路上跑来跑去，有情侣在勾肩搭背散漫地走走停停，有人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无动于衷，走着走着就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早在她出现的时候众人就开始奇怪了，此时见她哭，好像母狼般的呜咽，哭得那么伤心，更加不敢上前去了。
这时，人群中出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来，人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指指点点，不知道警察怎么来了。
“是不是哪里犯事了？”
“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平时遵纪守法，怎么会犯事？”
“谁知道啊，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啊，警察同志往那个小姑娘那里去了……”
“是啊……”
“那小姑娘我看着挺面熟的，好像是程家的闺女……”
“程家？就是那个被杀人犯弄死的那家？听说那个杀人犯还是程家闺女的男朋友呢……”
“程悦？”余鱼走近，见女人蹲在地上哭，不确定地叫。
程悦抬起头，满脸的泪，她默默擦起泪，站了起来。
“你们来了？”
“是你报的警？”就在几分钟前，她打电话到警局。
通过修复的监控和声音处理，他锁定了她。
而死者据说就是她的男朋友。
死者说是死于斗殴，却也不全对。
因为尸检结果称他其实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死，足足流血流了十几分钟才死掉。
如果能得到及时救治，兴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而联系到她昨晚打的电话，他猜测，当时她应该在死者旁边。
没有伸出援手。
想到关于程悦的资料上的事，他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我跟你们走吧。”她看起来很平静，语气里也没有半点之前呜咽的情绪。
余鱼点头，既然她表现妥协，就没必要用强了。
且，她还只是有嫌疑而已。
电话里她说，她杀人了。
希望他们能过来，声音平静，如今一看她这一米六左右娇小的样子，怎么也没法把她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程悦跟在余鱼旁，也不管周围人怎么议论。
她没想到有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想要拉她，可被余鱼挡住了。
“悦悦！”女人脸色很急。
“悦悦，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啊，这些警察为什么要抓你？”女人十分着急。
余鱼不想让她妨碍警务，“这位小姐，这位女士和一起聚众斗殴死亡有关，需要协助我们调查，请你不要我们警察办案。”
聚众斗殴？死亡？
“是陆擎天？那个杂碎死了关我们悦悦什么事，他那样的人渣就该死！”女人义愤填膺。
“这个狗杂种死了也不安生，死了就死了，干什么还给人添麻烦。”
一边对余鱼道，“警察同志，悦悦绝和这件事没关系，一定是哪里错了，她也是受害者啊！”
余鱼不耐烦，“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现在只是让她回去跟我们协助调查而已。”
“可是……”
“粥粥，回去吧。我没事的。”程悦对着女人道。
“可是……你明明和他的死没有关系，你是受害者，他们凭什么抓人，他是报应，他……”
她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了。
“粥粥，是我。”
“什……什么……”她不解。
“是我，是我杀了陆擎天。”
众人一听都沸腾起来了。
“哎呦，我今天还听到有人说那个杀人犯因为和哪个社会青年交恶了，被打死了，没想到是程家这小姑娘……”
“嘘，现在还不一定呢……你想想，小姑娘怎么可能弄死姓陆的……”
“可人家害死了她父母呢，多大的仇啊……要是我怎么都得让对方不好过……”
“唉，这家人啊，太可怜了，说来说去，都是姓陆的错……”
“别说了，人都不在了，说这个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