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处，南去新燕衔绿归。
皇宫又迎来了一个暖风和煦的春天，但是霖雨阁的人却满身生寒除了几个忙进忙出的一等宫女其余人具是整齐的跪在院落里。
今日辰时五皇子在用过早膳之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注视之下起身没走几步就突然晕倒在地。掌事太监何公公急忙带着人去了太医院。
霖雨阁一早上慌乱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了皇帝的耳目的，想到这个颇得自己心意的儿子，皇清振匆匆留下一句“无事退朝”就让大太监准备好轿辇赶忙赶了过来。
霖雨阁的人见皇帝过来没纷纷跪下行礼，这是负责把脉的赵太医也出来回话。
“微臣见过皇上。”
“赵爱卿免礼，还是速将五皇子的状况告知朕为好。”
赵太医直起身子低着头道：“五皇子殿下这病来的凶险，从脉象上来看同痨症有几分相似，也有发热高烧、咳嗦的症状，但是观其口舌却又有古怪之处，微臣以为五皇子殿下的病症并非痨症，而是……”
赵太医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当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样一个容易涉及阴私之事的职业，有的本身是太医却是不明不白的病死了更多的原因是别人认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皇帝只看他犹疑的样子便明白他的疑虑，语气有些不悦，“不过是五皇子的病症有何说不得的，你若吞吞吐吐不愿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那以后也就不必再说了。”
赵太医知道皇帝是真的开始动怒了，两腿一软迅速跪下，声音颤抖的道：“陛下恕罪，并非微臣想要欺君而是这五皇子殿下的情况像是中毒，但因为微臣还未掌握更多的信息也不好下结论所以未能及时禀明陛下，求陛下恕臣死罪。”
皇帝听到昏迷的原因是中毒当即暴怒，这后宫中的争斗常见，甚至皇帝自己都是经过一番苦战才从宫斗中胜利脱出，所以皇帝并不反对皇子之间争斗。
可这五皇子并没有争夺皇位的能力，自己不过是稍微宠着他点竟然就直接下毒。皇帝除了觉得这幕后之人心思歹毒狭隘以外，更多的是感觉到自己有被冒犯到。
皇帝招招手，汤公公快速走到他身边伏下身子，沉默半响，才听到座上之人沉静中带着怒气的一个字，“查！”
“是。”汤公公安静的退下，室内在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后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赵太医的冷汗又出了一层，生怕被拿来充做出气筒，要知道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
皇帝盯着赵太医，看着他寒颤如鹌鹑的样子，心里的怀疑渐渐少了许多。
能在宫里自由行走的人，他都查过底细，上来的资料多多少少他都浏览过，虽不至于像身边伺候的那几个那样清楚，但是他们和谁走得近，又和谁暧昧不清大抵还是知道的。
从他的表现来看这是应该和他没有太多关系，至于这个赵学彬他是谁的人，皇帝没有兴趣深究。
“五皇子可还有救。”
“有，”皇帝突然开口让赵太医的绷紧的神经忽然抽了一下，大脑自动调出从前看到过的案例想也没想就直接说了，直到这个“是”字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含糊过去显然是不可行的，只好硬着头皮道：“五皇子的症状同微臣在医典上看到的一个案例十分相似，不过手法和症状更加隐晦想必是经过改良的。”
“那毒的名字叫伏连散，用的是一种生长于湿热地带的毒花，只因症状同肺痨十分相似才叫了这么个名字。”
“此毒并不难解，中毒者也不会即刻死亡，但是在解毒过程中要保证不会二次接触此毒，否则患者大多会直接暴毙即便救下来也会因为毒药的复合作用掏空身体，那时便像个筛子再补不回来。”
皇帝沉默片刻，指腹轻轻的在茶杯边缘处滑动，叹口气声音放大几度道：“来人！封锁霖雨阁！”
跟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在应答之后飞快跑出去点燃了一支穿云箭。
烟花炸响，烟雾转瞬间被晴日里的微风吹散只留下硝石燃烧后的气味。
小太监出去通知人，先前带来的人又都在院子里，此时房间除了一个昏睡的五皇子外就只有皇帝和赵太医。
皇帝将手伸出来，“赵爱卿，替朕诊脉。”
“微臣遵命。”赵太医立即从袖袋里掏出医枕，诚惶诚恐的替皇帝将手放上去，才悄悄在袖子上把汗擦干净稳了稳手之后开始替皇帝诊脉。
“陛下并无大碍。”
皇帝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但还是有些惴惴然，心里已经打算好回去之后再把自己惯用的御医叫过来再诊一次脉。
待侍卫头领带人将霖雨阁围得密不透风之后，皇帝又让他们把霖雨阁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然后对赵太医道：“赵爱卿，五皇子还能坚持多久？”
“至多三日。”
“那就先把五皇子转移到边上的桂枫台进行治疗，至于这里……”皇帝停下来上下审视了一遍赵学彬，然后才接着说。
“就由赵爱卿在替五皇子解毒的间隙费心找出他中毒的原因了。”
“微臣……”这种容易得罪人的事赵太医是不想接的，更何况身为一个单纯的太医他又哪里会查案。
可是看到皇帝那逐渐冰冷的眼神，他哪里敢把推辞的话说出口，只好躬身领命。
“微臣遵旨。”
皇帝见赵学彬领旨也不管还在院里跪着的众人直接起身离去，很快就有皇帝的人将五皇子转移走。
现在霖雨阁里就只剩下了赵太医和那些宫女太监，赵太医走出去见到齐刷刷的几排人头，欲哭无泪。
就在他不知从何下手时，汤公公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皇帝的命令走来了。
见到来人，赵太医欣喜的迎上去，作了个揖。
“赵太医不必多礼，咱家是奉了皇上的命过来协助的。”
“那就多谢汤公公了，下官正愁该如何做呢，还望公公不吝赐教。”
“客气了，那么就先请赵太医受累先替这院里的奴才们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