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
黑风洞。
“尽食。”
“畅饮。”
“休得和老子客气。”
主位上应该是黑熊精无疑黑袍男子，手持白玉酒盏，望向堂下客人。
看着不断有人起身朝着自己举杯敬酒，不断有妖朝着自己歌功颂德，俊朗的脸庞上面，难免流露出一些志得意满。
在他左边，蹲着个花枝招展的丰腴妇人。
此刻正帮他脱了靴子，低眉顺眼地跪蹲在他脚边，动作轻柔，无比乖巧地帮他捏腿。
这妇人可不是什么妖魔，也不是什么散修，而是一位……
神。
虽然不过是天地间最不入流的土地小神，但好歹也一尊能够享受香火的神祇不是？
于他右边，卑躬屈膝地站着一个看似不过二八的少女，脸蛋青涩，美目顺直，端是良家小姐无疑，清清白白。
只是此刻却穿得无比清凉，浑身上下只余一件贴身亵衣和亵裤，正以葱白手指剥了翠绿的大葡萄，轻轻送入黑熊精的口中。
这少女，亦是一尊土地小神，和那丰腴妇女，是为一对母女。
三十年前，母女二人结伴去观音禅院上香，路遇强寇，要玷污两人身子。
两人性子刚烈，先后触山壁而亡。
后天道有感，天庭布下旨意，任命母女二人同为土地，各自管辖一方地域，辖区相邻。
此事迹，早已经是记入当地县志，更是成为百姓口中的美谈，每逢初一十五，便有很多信民联袂上香，香火十分旺盛。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如此母女，一对小神，此时此刻竟然成了黑熊精身边低贱的玩物。
事实上，如今这种情况四大神州各处，都是屡见不鲜，尤其是妖族汇聚极多的北俱芦洲。
那里，甚至有把拥有神位、金身的正品神祗，当成奴婢贩卖、拍卖的场景，别说土地这种小神了，只要出价高，太白金星这种金仙级别的神祗，或许都可以买到。
因为……
那位传闻当中有些浑浑噩噩，甚至是已经开始跟随佛陀们学习西方佛法的玉皇大帝，近百年来真真越发昏庸，早已经不理‘朝政’多时。
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boss的都这样了，底下的一干仙神，处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山神、水神、土地、城隍这些个卑微的小神，生活现状更是难堪。
他们本就修为不高，甚至连些个稍微有点手段的小妖小魔都打不过，以前有天庭照拂着，倒不至于太难过，除了天庭发放的俸禄之外，还能食点香火，汇聚点功德。
可现在。
这对小神母女的现状，便能代表很多低阶仙神的悲催。
除了这对小神母女之外，此刻洞府大堂上面，还有不少女子，不过大多都是端茶送酒的美婢丫鬟。
这些丫鬟美婢们，大多都是涂抹特殊脂粉、以此掩饰死尸之气的女鬼，少半是山间的邪秽阴物，总之千奇百怪。
……
“哈哈哈哈！”
“大哥，大哥。”
爽朗的笑声，从那位匆匆入洞府的白衣秀才口中传出。
与此同时，幻化成微风紧跟入洞的中年道人，既寄托了唐僧一缕心神的猴毛傀儡，随着白衣秀才衣摆扫地，了无痕迹地再一次遁入了地底。
大堂当中的一干宾客，都是知晓这位白衣秀才的身份的，知道他是黑熊精的结拜三弟，修为也是极高，足有真仙境界。
故而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多语。
“三弟为何如此高兴？”
“莫不是那唐僧已然入境？”
黑熊精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尽管已经刻意压制情绪，可浓浓欢喜，还是溢于言表。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
二十年。
“哈哈哈哈，大哥猜得真准，没错，是那金蝉子唐三藏来了。”
“还有大哥你经常提起的那只毛猴子，也跟着一起。”
“不过……”，说到这里，白衣秀才突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脸上满是嘲讽地开口道。
“不过大哥你以前肯定是在唬我。”
“那只毛猴子依我看来，根本就没啥过硬的本事，什么棍挑十万天兵天将，什么大闹天宫，肯定都是他人吹嘘出来的。”
嗯？
听他如此言语，黑熊精面色突然微微一沉，低声问道。
“三弟何出此言？”
白衣秀才闻言，脸上嘲讽意味更浓，双眼当中，更是闪烁滚滚得意，笑道，“不瞒大哥，小弟我已经用灵识试探过了。第一次那毛猴子很是敏锐，直接便是发现。”
“不过……”
“哈哈哈哈，第二次的时候小弟我稍施了点点手段，那毛猴子便是再无察觉。”
“这样的草包猴子，何足为惧？”
黑熊精听他言语，面色越来越沉，眉头也是慢慢皱起，待他说完之后，黑熊精嘴上说着大功劳一桩，但确实突然动怒，抬手轻轻一挥，便是差点打得那白衣秀才魂飞魄散。
不知道大哥为何发怒，更是不敢有半点恼火，白衣秀才只是跪地求饶，像是个女子一样泫然而泣，恳求黑熊精恕罪。
“没用的废物。”
“老子真想杀了你来泡酒。”
似怒不可遏，黑熊精双眼当中凶光弥漫，浑身杀气更是荡漾四周，压迫得洞府大堂当中很多妖物和散修，都喘不过气来。
“千叮咛，万嘱咐，喊你不要打草惊蛇，只管交代那金池老儿通风报信即可。”
“唉！”
“废物，废物。”
白衣秀才被骂得抬不起头，只得小声嘀咕道。
“大哥莫恼，莫急。”
“小弟已经查得清楚，那金蝉子唐三藏身边，就只有那草包猴头。”
“咱们黑风洞圣地当中，可是有雄军五百，届时倾巢而出，如猛龙下山，吓也吓死那瘟猴了。即便吓他不死，也能吓了半死，到时候小弟再补他几剑……”
不等他话语说完，黑熊精便是突然冷笑道。
“不自量力的垃圾。”
如此直白的喝骂，直接骂得白衣秀才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大堂当中有几个修为不输于他的山怪散修，则是暗中偷笑了起来。
好似察觉到了他们的偷笑，黑熊精环顾四周，嘴角冷笑更浓，说了一句让潜伏在地底百丈处的‘唐僧’，虎躯一震的一句话。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