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钱看着路南屏,警惕的跟在她的身后,大有寸步不离之势。

路南屏却混若未觉,帮着小玉做起早饭来,一切妥当,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路南屏当先抓了两个包子大吃特吃起来,然后迅速消灭了一碗白粥。偷钱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接过了小玉递过来的包子,也低头吃了起来。

路南屏吃了很多,比她平常吃得多了很多倍。偷钱被她这样怪异的行为吸引,不知不觉也吃下了许多。

路南屏吃完,呼出口气来,然后摸了摸肚子,满足的道:“果然吃饱了就不冷了。”然后她转过头对着偷钱说道:“偷钱,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并非你认为好的,便是我想要的。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对于我来说,不如和所爱一同赴死来得更加幸福。你深爱小玉,就该好好珍惜,和她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做杀手,也忘记我,忘记所有的前尘旧事,就在这个园子里安个家,过平凡人的日子。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平凡日子的可贵。”说着,转头看了看小玉,轻轻一笑,道:“你和小玉,一定会幸福的。”

她说完,拿起桌边的剑站了起来。偷钱急忙起身,却发现身子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路南屏看着偷钱,笑了笑,说道:“偷钱,我也是为你好。那怕赴死,我也有萧子怿陪着。可是你,不能丢下小玉。”

说完,她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偷钱浑身无力,无法动弹,他从眼角瞥见路南屏决然的背影,忽然一行泪流了下来。

经历了那么多,最终的结果,却还是分别。

小玉扑到门边,大叫道:“路姐姐——”

路南屏回过头,粲然一笑,说了一声:“再见。”便利落的朝西山猎场赶去。

雪花渐渐飘飞起来,路南屏心急如焚,被偷钱耽误了太多时间,不知道萧子怿情况如何,她不知道这是否是萧子恒诱她出来的计谋,可是她没得选择,这是她找到萧子怿的唯一机会。她没命的奔跑着,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

跑了不知道多久,猛的两个人影蹿出来,路南屏本能的拔剑相向,对方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在半路遇到人,立刻伸手拔刀,一眨眼的时间,刀剑相交,火花四溅。甫一接触,双方立刻跳开。

路南屏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一对男女,男的面无表情,女的娇柔妩媚,却正是干将和莫邪夫妇,他们从温泉赶来,路程较路南屏更远,没想到,在这里碰了个正着。

“路姑娘!”莫邪当先认出她来,激动的叫出来。路南屏双眉一挑,诧异的看着这两个人,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关于他们的信息。

莫邪见她如此诧异的表情,急忙解释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是大皇子的随从。”

路南屏闻言,立刻说道:“萧子怿在哪儿?”

干将忽然开口道:“我们边走边说,时间紧迫。”他的声音如他的脸一般,冷冷淡淡,毫无表情。

路南屏点了点头,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有了萧子怿的消息,悲的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主上一早就去了西山猎场。他安排我们离开。可是,我们如何能够放他一人涉险。”莫邪边跑边说,“暗他们几个早已在西山猎场埋伏了一昼夜,只是,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不甚明了。”

路南屏点了点头,脚下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她知道,萧子恒是铁了心要杀萧子怿的,一想到自己赶去会看见的场景,她的心就砰砰乱跳,紧张得快要窒息。她努力眨着眼睛脆弱逼回去,强迫自己冷静,跟在干将和莫邪身后,快速的前进。干秃的树枝划破了她的手,她的衣服,她却浑然未觉,只盯着前方,拼命的跑着。

风声猎猎,雨雪渐大,天地间沉闷而萧索。

雪势渐大,萧子怿受了寒气,不住的咳嗽着,他觉得四肢虚浮,只得扶着一旁的马车。萧子恒的耐性,已经到了极致。他策马一步一步走到萧子怿百步之遥,然后问道:“你可还有遗言?”

萧子怿急忙抬起头来,说道:“请你放过他们。”

萧子恒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庭,冷哼一声,问道:“这种会咬人的狗,最好要杀掉。”说完,又补充道:“这还是你教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萧子怿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看着萧子恒,说道:“我保证,我死之后,他们便会彻底隐遁,不会给你添麻烦。”

萧子恒笑起来,问道:“你都死了,我要你的保证有什么用?”

说完,他一挥手,周围的高地里立刻出现大批的士兵,就在同时,两支羽箭又朝两个方向射向了萧子恒,萧子恒脸色一变,一拍马背,借力腾空。羽箭落空,射入了旁边的地里。

萧子恒轻飘飘的落到了一旁,迅速退去,边退边冷冷盯着萧子怿说道:“这便是你的保证?”说完,冷哼一声,再一挥手,如雨的剑便从天而降。

萧子怿惨然一笑,坐在了地上,没有想到,他最终的归宿会是这个。他看着别处,无奈的笑了起来。他看着远处,只希望他的死,可以让暗等人死心,从此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咳嗽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风声猎猎,箭支破风的声音,竟然像儿时打的鸽哨,呜呜的丛远至近。

预期的痛苦没有到来,脸上却感觉到了一抹温热。萧子怿诧异的睁开眼睛,却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跟前。

黄色劲装的黄泉,湛蓝色长袍的碧落,还有一身黑衣的暗。萧子怿的瞳孔猛然缩起来,他嗖一声站起来,立刻扶住了三个人,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黄泉和碧落缓缓坐倒在地,他们将刺入身体的羽箭一一折断,然后互相看了一眼,笑道:“主上,从古至今,哪里有护卫眼睁睁看着主上送死,自己却隐姓埋名生活的?你让我们走,简直就是侮辱了我们。”

暗也点了点头,说道:“反正不成功则成仁,是我从小到大知道的唯一理论。”

萧子怿看着他们三个,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不住的说着一句:“糊涂,真是糊涂”。

萧子恒冷冷看着,忽然拍起手来,说道:“你这些部下,我很是欣赏。只可惜,狗就是狗,永远只认一个主人。”

萧子怿闻言,脸上终于浮上了一丝愤怒的情绪,他直起身,看着萧子恒,说道:“你简直是枉为人,竟然连尊重都不懂。”

萧子恒一挑眉,问道:“尊重?你凭什么说我?你何尝尊重过我?你的母亲杨皇后又何尝尊重过我的母亲?现在你和我谈这个,真是天大的笑话。”

萧子怿还待反击,却听见碧落懒洋洋的说道:“主上,被狗咬了,难道你还咬回去?何必与狗一般见识。”

萧子恒转头看着碧落,冷笑道:“好骨气。就看你还有多少骨气硬撑。”说完一挥手,又一轮如雨的箭落了下来。

萧子怿急忙扶着几人躲进乌蓬马车里,那乌蓬质地厚实,箭支竟然一时间射不透。都插在了乌蓬之上。

马车剧烈的摇晃起来,马儿中箭,倒地不起。

碧落在马车里哇哇大骂道:“萧子恒,你可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有种我们来单挑。”

萧子恒冷冷看着,却没有答话,他又一挥手,箭雨落下,如此几轮,乌蓬终于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暗躺在乌蓬里,说道:“主上,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要好好活下去,替我们三个人,好好活下去。”

萧子怿看着这三个年轻人,悲从中来,他低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萧子恒见知道这乌蓬已经撑不住了,便开口道:“萧子怿,你若自缢,我便饶了他们。如何?”

碧落立刻回道:“呸。你说的话,简直比放屁还臭。”

萧子恒冷冷一笑,说道:“看来,你们是只求速死了。”他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劲风袭来,他侧身躲过,一条人影从他身后掠了过去,停在散步之遥。

萧子恒一挑眉,冷笑道:“原来还有一只狗。”

无命一笑,说道:“你这声狗叫,实在是太难听了,比我家阿黄的叫声还难听。”

萧子恒从腰间拔出佩剑,说道:“萧子怿的人除了和他一样会说大话,不知道还会干什么?”

萧子恒的剑出鞘,无命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果然有阎罗般的气势,他凝神静气,全神贯注的盯着萧子恒。

忽然,萧子恒懂了,一剑直刺而去,看似简单,无命却不知道如何躲闪,仿佛这一剑已经将他身体里所有要害都笼罩了进去。

临到跟前,他才一咬牙,足尖一点,朝身后跃去。萧子恒冷笑一声,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

暗掀开车帘,看见无命已经和萧子恒动起手来。于是急忙说道:“主上,你快跑进森林。我们几个,还能挡一阵子。今日晚必有大雪,届时你便可趁机逃出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一次分别,不过就是一次郊游一般。

碧落接道:“就是,我们去陪他玩玩。”

黄泉二话不说,掀帘当先跳了下去,他的身上,还插了半截羽箭。

萧子恒见状,急道:“都给我出来。”话音刚落,无数的人从灌木丛,树林里钻了出来。萧子恒长剑一荡,说道:“那几个护卫交给你们。萧子怿,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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