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萧子怿又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值得。我只知道,现在我活着的所有目标,只有路南屏一个。”

暗抬起头,看着萧子怿孱弱却坚定的神情,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过了一会儿,萧子怿又问道:“刚才我说的事,你回去也好好想想,然后和大家伙儿说说。”

暗立刻站起来说道:“月影是主上的,月影的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背叛主上。”

萧子怿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安慰的一笑,说道:“那你想个办法,全身而退吧。别再在里头搅了。皇宫,是一个无底的漩涡,永远不会停止吸食人心。”

暗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属下退下了。”

萧子怿却又补充了一句:“你手头的那些计划,都放了吧。”

暗的身形一顿,然后才点头道:“好。”

门吱呀的一声关闭了,萧子怿虚弱的躺进椅子里,将自己整个人裹在厚厚的毯子中,那么温暖的一个房间,他却还是感觉到冷。

寂寞秋院,萧子怿不禁问自己,是否后悔为了路南屏,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样想着想着,竟然睡了过去。

一个士兵风尘仆仆的从远处奔驰而来,他的后背上背着一个黄色的包裹,那是边关八百里加急的证明。没有人敢拦他的路,众人纷纷闪开,让他一路狂奔而去,然后人群又聚拢来,纷纷议论起这一次,又是什么消息。

对于战争,洛西国的百姓,竟然已经习惯了。他们看着骑士飞奔而去,有一些开始窃窃私语,有一些则似乎习惯了,麻木不仁的继续干起自己的活计来。

边关八百里加急奏报传来,萧子恒略一失神,才道:“呈上来。”

打开包裹,那个蜡封的印上,竟然是陈疑的私章,这让萧子恒原本就有些躁动的心,越发狂跳起来。

他忐忑不安的打开了信,只看了几句,神情便几个起伏。先是失望陈疑没有留住路南屏,随后是高兴路南屏竟然来了洛西国,最后却因为陈疑那一句寻人的话而又再次失落起来。

路南屏千里迢迢来到洛西国,竟然不是为了找自己,而是找别人。继而,心里升起疑惑,她还要去找谁?她还有谁可找?萧子恒思索着这个信息,忽然心头一跳。想起路南屏从夷族逃出来找到自己时说过,她要去夷族找萧子怿,必定是在夷族没有找到,所以寻到了洛西国。

难道萧子怿在洛西国吗?这个想法一跳出来,萧子恒便觉得头皮似乎都一紧一紧的狂跳起来。萧子怿,你还回来做什么?萧子恒在心里狠狠的道,你已经得到了路南屏的心,你还要什么?这个王位,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

他砰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沉寂了片刻,他高声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恭敬的立在殿下,萧子恒道:“叫九门提督来见我。即刻!”

小太监躬身退下,一炷香后,九门提督受洛西皇亲命,开始封锁各条街道,大肆清理盘查各个客栈酒肆,但凡是有流动人多的地方,都成为官兵的调查目标。

而这一切,不过是萧子恒的障眼法,他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找出萧子怿。即便他没有想好如何处置萧子怿,他也不能再任由萧子怿如此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只有把萧子怿掌握在手中,才会安心。二,就是找路南屏。既然陈疑说过她会来萧都,那么,他就要趁路南屏还没有找到萧子怿时,先将她拿下。

萧子恒一想起路南屏会和萧子怿在一起,心里就憋闷得慌。他知道这是嫉妒,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这样的嫉妒,他嫉妒萧子怿能够得到路南屏的心,嫉妒他可以从小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和夸赞,嫉妒萧子怿的一切。从嫉妒到恨,萧子恒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恨起萧子怿来。

他咬牙切齿,越想越恨,似乎萧子怿阻碍了他的一切,从小时候到现在,萧子怿处处与自己作对,萧子恒双目赤红,眼前浮现着萧子怿高傲的笑。他忽然很想把拥有那样一张笑脸的萧子怿踩在脚下,让他也尝一尝自己从小体会到的感觉——那种无论如何努力,都不是最好的挫败感。

忽然一声鸟啼从殿宇外面传过来,萧子恒神情一凛,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像入了魔障一样。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瞥见桌子上的茶碗,一口气将茶喝了个干净,这才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身体里的力气,好似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路南屏甫一进城,便被一个士兵拦了下来,路南屏不慌不忙的将手中陈疑写的通行证递了过去。没想到,那些士兵看了一会儿后,竟然全部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路南屏心里莫名其貌,可是此时坐在马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异常尴尬。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士兵走过来,对路南屏说道:“陈将军的手令已核对清楚,不过,城内禁止跑马。麻烦阁下下马。”

路南屏点了点头,翻身下了马来。谁知道,一直脚还挂在马镫上,那些士兵便扑了过来。她淬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

路南屏实在没有想到,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一路让他畅通无阻的陈疑的手令,此时却是萧子恒严令要仔细搜查人物的线索之一。

故而,这群士兵想法将她诱下马来,就此擒获。

挣扎间,头上的帽子落了下来,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路南屏回头冷冷看了一眼绑住她的士兵,说道:“我是陈将军手下,到萧都有事要办。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我?”

那士兵见路南屏气势不凡,心中已有些胆寒,故而道:“我们不是故意为难。只是洛西皇前日下了命令,严查。我等不过奉命行事,还请姑娘配合。若经查无事,必定放姑娘自由。”嘴上虽然说得客气,可实际上却将路南屏绑了个死死的。在过军队的人都知道,女人是不能擅入的,更何况,还是治军素严的陈疑将军?

这些士兵嘴上不说,其实个个心里都认定了路南屏便是洛西皇要找的那个人。

他们赶开人群,将路南屏朝九门提督府带了过去。

一番折腾,待萧子恒见到路南屏时,已经是天擦黑了。萧子恒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路南屏,急忙上去将她的绳索解开,一边解释道:“这群不知礼的东西,竟然这么待你。”

路南屏活动了一下手腕,冷冷道:“骂他们做什么?他们也不过是执行洛西皇的命令罢了。”路南屏还特别强调了洛西皇二字,语气里满是鄙夷。

萧子恒尴尬一笑,说道:“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是太急于见到你,所以才……”

路南屏侧头看着萧子恒,此时,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用褐色的丝线绣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腾飞而起,将云纹踩在脚下,一只龙爪,抓着一枚龙珠,神情甚是得意。

路南屏道:“不知道洛西皇将我抓来,可是因为我犯了什么法吗?”

萧子恒知道路南屏是在和自己赌气,故而坐到路南屏身边,说道:“怎么,这么久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都已经和你道歉了。”

路南屏冷笑一声,说道:“我怎么敢生洛西皇的气?我更加不敢让洛西皇向我道歉。”

萧子恒笑起来,说道:“你看你,这么孩子气的话,还说没生气。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把你绑来。可是,你不知道,我晓得你来洛西国时,有多激动,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就想见到你。”

路南屏侧过头看着萧子恒,揣度着这个男人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萧子恒正色道:“路南屏,我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这些,或许偏激了些,可是,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如果因此而伤害到你,我真的,真的是痛不欲生了。”

路南屏看着萧子恒这般痛心疾首的表情,神情渐渐缓和了。毕竟,自己也曾经被萧子恒无微不至的关心感动过,自己也曾经想过和萧子恒出双入对。

她淡淡的说道:“那你放了我。我还有事要办。”

萧子恒的脸色立刻森冷下来,随即又堆满了笑脸问道:“你要办什么事,我安排人去办就好。你长途跋涉而来,一定累了,先沐浴更衣,吃点儿好吃的吧。我已经叫御膳房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了……”萧子恒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路南屏看着他,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萧子恒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忘记了考虑路南屏的感受。他似乎一厢情愿的认定路南屏也是爱着他的,他们已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路南屏张口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响起一个脆脆的声音问道:“皇上在殿里吗?”

路南屏惊讶的回头,这个声音,她太耳熟,而萧子恒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他尴尬的回头看着路南屏。路南屏瞬间明白过来,她忽然想要大笑,这个上一秒还在信誓旦旦说爱自己的男人,其实早已替自己找了一个女人了。

“路南屏,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子恒急忙解释。路南屏却懒得说一句话,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那美人的手忽然停住,呆呆的看着路南屏。而路南屏也异常惊讶的看着对方。两个女人面面相觑额,唯有眼神交错,火花四溅。

萧子恒却误会了这样的眼神,急忙道:“青莲,这是路……”想了一会儿,脱口道:“路姑娘。”

然后对青莲说:“这是我救回来的姑娘,叫青莲。她无家可归,故而安置在了洛西皇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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