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的功力深厚且不必说。这萧子恒一手剑法,竟然也使得出神入化。

主上的妇人之仁,却成就了萧子恒。

他戴着虚假的面具,假装天真无知,可是,私底下却拉帮结派,学了许多古怪的武术。

自己一定要将此事汇报并只会给月影每一个成员,遇到萧子恒时,切不可疏忽大意。

而远在夷族,萧子怿此时尚未休息,秋意渐浓,寒气湿重,他总觉得不适,夜里辗转,咳嗽得极其厉害。

每每刚刚睡下,总是被咳醒。

故而,他渐渐养成了晚睡的习惯,将自己累得再没有半分精力时,躺下反而能睡得安稳。

莫邪和干将看在眼里,奈何萧子怿却极为固执,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总是嘴上答应着,却还是夜夜熬着。

碧落却知道,萧子怿还有一个原因不想晚睡。

他时常凝视窗外,等待着翅膀破空的声音。

他在等,等黄泉给他一个确实的消息。

他已经等得太久,等得快没有耐心了。

可为什么饶是如此,路南屏却还是没有消息?

难道她真的已经......萧子怿逼迫着自己不去想,他揉了揉眉心,喝了一口茶,继续等待着。

他不怕等待,他只怕,他真的失去了她。

莫邪舀了碗小米粥端进房间,劝道:“主上歇息吧,今天,怕是不会有消息了。”

虽然知道萧子怿不会答应,可是,她还是每天都会说。

萧子怿果然固执的摇了摇头,只示意莫邪将粥放在了桌子上。

“那怎么,也喝了这碗粥,又暖胃又暖身子。”莫邪又说道。

“嗯。”萧子怿笑了笑,夸赞道:“莫邪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近日都胖了许多。”

莫邪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几欲想哭。

碧落忽然在门口招了招手,莫邪正想出去,却听见萧子怿道:“躲躲藏藏的干什么?有话进来说。”

碧落无奈,只得走了进来,却被莫邪狠狠瞪了一眼。

原本还想着萧子怿喝了粥便会睡觉,如今看碧落这模样,肯定是有些事情的。

这么一折腾,萧子怿还怎么睡。

碧落见莫邪责怪自己,挠了挠头,满腹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萧子怿喝了口粥问道:“又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碧落想了想,说了句:“没事,我就想问莫邪也要一碗粥喝罢了。”

莫邪立刻接道:“厨房里有,自己找去。”

说这话,俩人一唱一和的就往门外走去。

却听见身后萧子怿慵懒的声音道:“让我猜猜,可是暗传了消息来?”

碧落和莫邪的身影顿时顿住。

萧子怿见状,笑了起来,“呵呵——看来被我猜中了。”

碧落只得转身重新走了进去,而莫邪深深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红炉里的炭噼啪作响,熏得一室温暖,旁边一角点着沉香,气韵沉郁,让人宁神静心。

“暗传来消息,说是陈疑借给萧子恒的那几个人,开始有动作了。”碧落道。

萧子怿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只望着碧落,等待着他继续。

碧落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开始清理起朝野这些官员的背景来,暗估计,萧子恒怀疑朝中还有我们的耳目,打算借此机会,找几个出来杀鸡儆猴。”

萧子怿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便告诉暗,我们所有的势力,统统停止行动,转到暗处去。萧子恒此时不在京中,就凭那几个军营里出来的莽夫,翻不起浪来。”

说着顿了顿,道:“指不定,还会自己给自己惹上麻烦,那帮老臣,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让他们替我们清理清理,也不是件坏事。”

碧落一肚子疑惑,却在莫邪的狠狠注视下,不敢多说,只得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莫邪看着萧子怿将一碗小米粥喝完,这才道:“主上早些休息,夜深露重。”

萧子怿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星子闪烁其间,像一块最奢华的衣服。

天寒露重,自己尚有红炉热茶,路南屏又在哪里?

她此时,是否早已暖和的进入梦乡了。萧子怿想着,胸腹间无端又是一阵刺痛,他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只觉得似乎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莫邪和干将闻声,又跑了过来。萧子怿从袖笼里抖出个瓷瓶,倒出颗药来含在嘴里,虚弱得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挥了挥手,示意莫邪干将退下。

两人相对无言,也只得将门关了起来。

唇齿间传来甘苦之味,那苦涩从舌尖倾泻而下,渐渐将整个肺都凉了下来。

可是,心中的火热,却越发蓬勃起来。

他看着一灯如豆,知道今夜,又将是一个无眠之夜。

夜猫子在树林里发出如呜咽般的声音,将枝叶间的路南屏惊醒。

她揉了揉额头,看了看时辰,此时,应该是三更已过了。

路南屏将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在城墙边寻了一下,然后攀上了城墙边最高的一处树枝,她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城墙。

忽然发力一跃,树枝应声而断,她的身影却被着树枝的弹力一弹,看似轻松借力的跃上了城头,刚一落定,便一翻身,迅速滚到一侧的黑暗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路南屏早已看准,此时正是城卫更换城防的时候,她只有这短暂的五分钟左右,必须立刻赶到城下。

她喘息渐平,立刻贴着城墙朝城下跑去。

城卫果然还在城下交接,她侧身一跃,跳到了城墙旁边的矮小灌木里,不可制止的发出了声音。

城卫门立刻朝这边看来,路南屏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来。

她擅打,可不代表她也爱自找麻烦。

路南屏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忽然一只猫叫响起,过了一会儿,大家似乎见到一个极快的黑影朝路南屏藏身的灌木里跑出来,一闪即逝,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那些朝路南屏藏身的矮灌木靠近的城卫,都相视一笑,又谈天说地的退了回去。

路南屏拍了拍胸口,觉得自己异常的幸运。

她不敢多做逗留,立刻藏匿身形,一边朝夷族皇宫跑去。

她刚走了几步,她刚才所在的那刻树上忽然蹿出一条人影,穿着劲装,一脸俊秀,却正是黄泉。

跑到皇宫城门跟前,她迅速弯下腰缩到一旁,仔细观察起情况来。

过了一会儿,交接完成,路南屏摸了摸怀里的令牌,这是路南屏给她的,可以进出夷族皇宫不受任何限制。她不知道这枚令牌有没有用,但是,她相信路南屏。

她挺起身,傲然的朝夷族皇宫走去。

城卫立刻警觉,个个都警惕的望着她。一个女人,长发如瀑在身后露出一角,自信昂然,令城卫们都有些傻了眼。

“我要入宫面圣。”

路南屏将令牌拿了出去,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随时准备出手。

一个貌似领头的城卫走过来,接过路南屏手中的令牌,只看了一眼,态度立刻恭敬了许多,他躬着身子,示意路南屏进去,从头到尾,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路南屏冷冷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任何时代,但凡女人受到重用,男人总是会往歪处想?看着他略带鄙夷的眼神,路南屏也懒得解释,急忙朝宫内走去。

一路行来,竟然异常的容易,这让一向悲观的路南屏,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的情绪来。

她边走在硕大的皇宫,边努力的回忆着夷族皇宫的地形。

好在这个时代的皇宫,结构布局都大同小异,她借着对夷族皇宫的了解,渐渐回忆起夷族宫的地形。

地点没有问题了,剩下的便是猜,猜泷会把萧子恒关在哪里。

按照常理,敌国国王,这样的重犯,一定是关押在天牢。

可是,泷并非一般的人,他武艺高强,计谋极深,若是他救了路南屏,必定早已猜到自己会回来救萧子恒了吧?

路南屏想着,一转方向,却朝着和天牢反方向的泷宫中走去。

她也在赌,赌泷会把萧子恒关押在自己的身旁。

机会只有一次,可是,路南屏却只能赌。

路南屏昂然的立在院子里时,泷已经恭候多时。

从看见路南屏的那一分钟起,泷的心情就极不平静。

他发现,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彻底沦陷在了对路南屏的迷恋之中。

泷凝视着路南屏,心里暗道,既然无法以情来挽留住你,那么,我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他想着,嘴上便道:“你可想让萧子恒活着走出夷族?”

路南屏心头一凛,原本还存了一丝希望,希望泷念在昔日情分,将自己和萧子恒放了。可是,美梦果真只能是美梦。

路南屏微微闭了闭眼睛,待再睁开时,她平静的道:“你放了萧子恒,我,留下。”

泷看着路南屏决绝的表情,他心里知道,从今天起,他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路南屏的心了。

他其实可以放走路南屏和萧子恒,让路南屏心存感激,对他多一份好感。

这样慢慢接近,慢慢感化,迟早有一天,路南屏会喜欢上他。

可是,泷再没有耐心等待了。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