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屏闻言,瞄了一眼龙央,懒懒说道:“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吗?还问我。”

龙央淡淡一笑,却瞥见了远处的萧璃,他双目直直迎上了萧璃的眼神,过了很久,两个男人淡淡一笑,都错开了彼此的视线。

在龙央雷霆般的手段下,罗双成的罪状越来越多,而其中几项最大的又牵涉到了龙莽。

暴民还会偶尔袭击官衙和粮库,但是龙央却一直没有派兵镇压,只是驻军城外。

在路南屏的授意下,龙央上了来到邺县的第一道奏折,奏请锦南国君暴民暴动,事出有因,恳请赦免谷风之罪,同时,对前任邺县县令罗双成严加审讯。

锦南国君爽快的准了这个奏折,谷风回到了邺县县城。此时,他跪在路南屏的脚下,恭敬得像一只猫。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四皇子殿下。”路南屏却闪身避开了谷风的一礼。

谷风看了一眼路南屏,又朝龙央跪了下去,龙央喜笑颜开,他早已听路南屏提及谷风,见她大力推荐,心中已经有些喜欢。

如今见到谷风之时,他亦起了爱才之心,如今见他如此恭顺,心里有了计较,“谷壮士请起,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谷风依言起身,却听龙央继续问道:“如今事态已经平息,你今后有何打算?”

谷风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孝敬老娘,与媳妇好好过日子呗。”

龙央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谷风会真的这么回答自己,又问道:“那你山中那些兄弟呢?莫非也都在这邺县虚度了此生?”

谷风一挑眉,看着龙央问道:“不然还当如何?”

一句话,到让龙央哭笑不得了。

路南屏闻言笑了起来,看着谷风说道:“还不快跪下谢恩,今后,跟着四皇子做个将军,也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龙央看了一眼路南屏,眼底的笑意越浓,这个女人,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谷风依言跪下,眼底却只有路南屏的影子,耳里也只有路南屏的吩咐,他不会忘记自己和路南屏初逢时的对话,他看似粗枝大叶,其实也是心细如发。

既然路南屏如此吩咐,那便听她安排罢,“多谢四皇子。”

“好说好说,今后,你就跟着我,你那些兄弟都带过来,我将你们编入虎卫营。”龙央吩咐。

路南屏却道:“谷风他们出生低下,你将他们编入虎卫营,不怕从今往后不得安生吗?”

龙央约略一想,问道:“那怎么办?”

她道:“你不如直接成立个营,今后若遇到有才的江湖人,也都可以编入,和虎卫一样的待遇,这样就不用烦了。”

他看着路南屏,问道:“那这个新成立的营叫什么名字?”

路南屏一想,“龙虎营,谷风就是龙虎都尉。”

路南屏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打算安插一个眼线在龙央身边,却无意中成就了多年后三国最赫赫有名的龙虎军。

将军谷风,也成了三国炙手可热的大将军,不仅勇猛无匹,更是计谋无双,而他的计谋,世人却不知道,皆因一个女子随手丢给他的一本《孙子兵法》。

当然,内容是断断续续的,书是草草写的。

暴民镇压的,贫民安抚了,新官上任了,邺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和,新任的官员是龙央的心腹,这也是在路南屏授意下,众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按路南屏的说法,邺县虽然不大,却是玄邺城的喉头要害,守住了邺县就守住了玄邺城的南大门。

而邺县里大公无私,谨慎妥当处理了各项事务的四皇子龙央,一时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最主要的,无非就是储君之位的归属。

龙央坐在客如云的楼头,听着楼下说书人说唱着自己的事绩,心底不是不美的。

路南屏却冷冷泼了他一大盆冷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后退。”

龙央看着路南屏,问道:“如今大局已定,龙莽也因为罗双成的招供,下了宗人府的大狱,我骄傲一下又怎么了?”

路南屏喝了口茶水,说道:“龙莽又没有死。何况,他的兄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能废了龙莽的人,或许会因为你的一个失误而重新立他为储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路南屏说完,眼神骤然冰冷下来,“龙央,你能不能眼光放长远一些?龙莽不过只是你路上的一个绊脚石,他不是你的敌人,而你的目标在更远的地方。”

萧璃和萧璃闻言一惊,都各自轻轻看了一眼路南屏,低下了头。

龙央的脸色一白,“我有底线。”

“没让你杀父。”路南屏却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

她话音出口,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这个女人才说得出口,而且说得那么淡定。

三个男人的心底忽然涌起了不一样的情绪,龙央想要霸占这个聪慧的女人。

萧璃忍不住想要了解她更多。

“行了,都看着我干嘛?我不过是把大家心照不宣的话说出来而已。”

路南屏淡淡说着,然后望着龙央问道:“我说,今晚你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她说得神神秘秘,表情带着一丝暧昧。

龙央不知道怎的,无端的脸就是一红。

萧璃刀子一般的眼神立刻递了过去,戳得龙央后背生疼。

终于,在萧璃要命的眼光刺杀下,龙央妥协了,“晚上没空,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那好,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吧?现在我兑现了我的承诺了,你的呢?”路南屏暧昧不清的问。

龙央一顿,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萧璃一眼。他原本以为这个她不过是说了玩玩,没想到,竟然是当真的。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龙央笑意盎然的答,“不过,后面的事情,你可得继续替我谋划。”

“好说,好说。”路南屏端着酒杯,笑得像一只狐狸。

四皇子龙央在堂上婉拒了锦南国君的赏赐,并恳请国君将赏赐的金银做为南方水患的赈灾银两。

锦南国君满意的看着这个一向期文秀美的儿子,问道:“既如此,朕赏你一个愿望。”

锦南国君一开口,满朝文武都隐隐躁动起来,那些力挺四皇子的文武大臣更是激动非凡,此时要一个太子之位,岂非顺理成章?

满朝文武,锦南国百姓,无一不是心服口服?

可是,就在大家都是如此想法的情况下,龙央却说了一句惊天地的话,“恳请父王立龙莽为储君之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顿时炸开了锅,那些大臣也顾不得礼数,见锦南国君森冷着一张脸,都忍不住跪下替龙央求情。

锦南国君冷冷看着这些迅速重新站队的朝臣,眼神越发冰冷。

大皇子势力刚刚铲除,四皇子的势力竟然如此快的庞大起来。

垂暮的老皇,觉得一阵接一阵的不安,感觉到自己权威也随着自己的衰老而渐去,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龙央冷汗连连,想起路南屏早上的嘱咐。

“你当朝只需要拒绝赏赐就行了,下朝以后,再单独和你父王恳请立龙莽为太子。”当时自己还曾问过路南屏为何,路南屏只是神秘一笑,说了句,“听我的没错。”

偏偏自己不信邪,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了。

哥哥势力过大,成为了父王的威胁,而自己现在继承了哥哥的势力成为了新一个威胁。

天家子弟,从来都是君君臣臣才到父父子子。他竟然被胜利冲昏了头,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身后还是熙熙攘攘为自己求情的文武大臣,龙央只觉得冷汗已经浸湿了自己的脊背,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宰相忽然淡定的站了出来。

“诸位大臣这是做什么?四皇子诚心诚意为大皇子求情,那是他顾念兄弟之情,尔等却在此时鼓动皇上立四皇子为储君,这不是构陷四皇子于不仁不义之境吗?”

宰相是大皇子的太傅,他这番话一出,众人立刻鄙夷的看向他。

大皇子已倒,党派已散,唯独他这个太傅却依旧官居原职,如今又出口再为四皇子求情,岂不是墙头草一般,风吹两边倒。

龙央却着实松了一口气,顿时找到了台阶,急忙就坡下驴的说道:“儿臣是真心诚意恳请父王赦免了大哥。”

锦南国君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金殿之中的诸人,冷冷的站起身道:“太子之位之事,我自有论断,退朝!”

临走之时,深深看了一眼龙央,他妖异的脸,早已苍白。

“吃!”萧璃将白子收到了手中,笑道:“你又失了一片了。”

路南屏淡淡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哦?你还埋了后招?”萧璃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

“那是自然,趁热打铁,才是我的风格。”路南屏落下一子,顿时整片白子又活了起来。

萧璃看着棋盘,淡淡说道:“从来不知道,你的棋艺竟然也这么好。”

路南屏抬头问道:“什么?”

萧璃急忙低下头,胡乱落了一子,说道:“没事。”

路南屏一看,笑了起来,“你这不是输了么?”

锦南国君摔门而入,甫一坐定,立刻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太监总管急忙递了一杯茶过去,他一口喝完,这才愤愤将茶碗砸在了桌上。

“皇上,这又是何必,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太监总管心疼的替锦南国君捶着后背心。

“怎么不气?我还没归天呢,他们一个个的就按耐不住了。”

锦南国君骂道,眼前又浮现出那些急着为龙央求情的大臣。

“一个个这么快就急着表衷心,真的当我是死人吗?”说罢,不住的咳嗽起来。

太监总管不敢多话,只不住的抚摸着锦南国君的后背,渐渐平息了气喘,他挥了挥手,太监总管停手立到了一旁。

“你觉得龙央如何?”锦南国君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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