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艺殿下,先前皇上寿宴之时,有一惊鸿乐坊进宫表演,殿下来晚了几日,未曾得见倒是可惜,不如,我们去一趟惊鸿乐坊如何?”见路过惊鸿乐坊,萧璃想到龙放,立刻提议。

六艺一双凤目透出几分兴致来,“哦,那么我倒是要去观赏一番,看看这锦南的歌舞与我西番有何不同!”

龙放闻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柳惊鸿的容貌,神色也柔和了几分,“如此,就去惊鸿乐坊吧。”

路南屏也瞬间来了兴趣。

她目光灼灼,在清辉的月色下越发灼人心神,那样一双眼睛,顿时使得她整个人都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灵动,围观的几个男子,瞬间都被这样的路南屏折服。

龙莽的眼眸微微眯了一眯,六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萧璃的眼神则深邃如海,澎湃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龙莽见状笑着夸赞道:“萧璃公子看上的女子,果然非同凡响啊!”

萧璃理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将路南屏打横抱起,上了自己的马车。

刚刚钻进马车,萧璃就说道:“南屏,那惊鸿乐坊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你若想去,改天我陪你一起去,跟着他们那帮人,有什么乐趣?”

路南屏笑着摇了摇头,她心中想的可不是惊鸿乐坊,那路南珍的面容,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路南屏的心里,让她有些心烦意乱,不能自已。

“没事,去看看,换一换心情也好。”路南屏淡淡说着,右手却忍不住抚上了那暖玉的手炉,仿佛只有靠着这个,才能温暖她那颗已经有些冰凉的心。

路府,那个记忆里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的父亲,在这遥远的锦南城中,竟有了另一房妻女,她真的想知道路府家主路正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路府真的只是洛西朝臣吗?这路南珍与锦南的皇子这么亲切,莫非路府还私通外敌吗?萧子怿到底知道不知道?

她的存在,到底是不是他们用来牺牲的,她不是路正明唯一的女儿吗?为什么还多出一个路南珍?!

路南屏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上再不言语。

萧璃以为她累了,便从马车里寻了块毯子给路南屏盖上,柔声道:“那你歇会儿,一会儿到了惊鸿乐坊我叫你。”

路南屏虚弱的“嗯”了一声。

萧璃看着路南屏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揪一揪的疼起来,他忽然间仿佛是无法承受路南屏那淡然苍白的面容,扭头看向了车帘,透过车帘子的缝隙,萧璃看到光亮的青石板路面上,满是倒映的灯笼光。

那桔色的、红色的灯笼光线映照在青石的地面上,顿时变成了一滩斑驳的光影。

萧璃沉默的看着地上那些斑驳的光影愣愣出神,一路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今日遇到路南珍,他的心思不比路南屏简单,路正明在锦南城中有了妻女,可是路南屏曾经是路府第一嫡女,这个前朝的重臣,到底存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一时竟模糊了起来。

路南屏觉得奇怪,微微睁开眼睛看过去,乍然入眼的却是萧璃那张惊艳至极的侧脸,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没有了意气风发,嚣张跋扈,也没有了戏虐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到极致的悲凉。

路南屏忽然心头一动,她从未见过萧璃有这样的表情,甚至说,她从未想过萧璃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斑驳后移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身上,走马灯似的一闪而逝,越发将他的落寞勾勒得那么明显。

路南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痛了起来。

可是,她终究是压下了心头那一丝不快,再度将眼睛闭了起来,就在路南屏刚刚闭上眼时,马车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萧璃整个人也是微微一顿,仿佛三魂六魄这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茫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车帘外,这才想起,他们是要来惊鸿乐坊。

萧璃转头看着路南屏,柔声道:“南屏,到了。”

路南屏咳嗽了一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萧璃,发现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萧璃自己先跳下车,然后将路南屏打横抱了起来。

路南屏也拗不过他,更害怕自己一挣扎更加引人侧目,便干脆安安静静的任由萧璃抱了去。

马车离着龙放越近,龙放的心中对柳惊鸿的思念越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先前只觉得这些不过是文人雅士的修辞而已,没曾想,到了自己身上,竟然这般的刻骨铭心。

从柳惊鸿离开皇宫也不过数日,他却已经像是过了一世一般的长久。

柳惊鸿,没有那些风尘女子的轻佻,也没有那些走江湖女子的霸气,柳惊鸿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弱如拂柳,翩若惊鸿,绝对是那种让人一见就惊艳,再品更有韵味的女子。

与其对面而坐的龙莽眸光沉了沉,唇边的冷笑一闪而逝,看来,这女子果然有值得爱怜的资本。

此时,惊鸿乐坊门口来了三辆马车,其中两辆还是很招摇的那种,小厮自然知道是有贵客到,立刻进去通知了柳惊鸿。

不带小厮报上名字,就见柳惊鸿从里面快速的迎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衣裙,外面罩了一件淡紫色的纱衣,衣服的袖口,领口都鎏了金线,在灯光下散发着低调而又奢华的光华。

她化了精致的妆容,越发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衬托出来,脸颊上微微扫上的腮红,仿若情窦初开的女子见到自己心仪的郎君。

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同样仔细的插了几枚簪子,余下几缕发丝,随着她的步伐,有意无意的拂动在她的劲间,和着那翠绿的耳坠子一起摇曳生辉,仿佛是情人的手在撩动每一个看客的心。

领口微微有些开,似无意,又似有意,让你一眼就看到胸前一片雪白,可想要深入再看时,却又什么都窥不到了。

在众人打量柳惊鸿的时候,柳惊鸿也迅速的扫过来人,见到萧璃公子身边的路南屏,她的目光停顿了片刻,却又很快从她面上划过,看不出半分的端倪来。

路南屏心中感慨,不过数日,如今重回惊鸿乐坊,倒是有种今夕非昨夕的感觉。

“惊鸿恭迎殿下及几位公子,今日是刮了什么风了,竟把几位吹到了惊鸿这里,当真是令惊鸿乐坊蓬荜生辉。”柳惊鸿纤纤腰肢盈盈一拜,低头见,胸前一片雪白在发丝的撩动下若隐若现,越发的撩拨人心。

“没什么事,随便过来走走,今日有什么好戏码吗?”龙放随意抬了抬手,自然而然的说道。

龙莽眼神一闪,看着龙放自然而然的尾随柳惊鸿进了乐坊,心头不免笑了起来,看起来,他得到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龙莽心里想着,回头招呼道:“六艺三皇子,萧璃公子,我们也一起进去吧。”

六艺点了点头,萧璃则是担忧的看了路南屏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牵起她的手跟着龙莽进了乐坊。

虽然几人在月照寺耽误了些时间,可终究还不算晚,惊鸿乐坊还有些时候才开始第一场歌舞。

柳惊鸿自然不敢怠慢,在二楼的包厢里替萧璃等一行人安排了四个包厢。

龙放一个,龙莽一个,六艺一个,萧璃和路南屏自然也在一个,虽然路南屏强烈要求自己要单独在一间,却被萧璃严词拒绝了。

眼见又逃不了,路南屏心中很是郁闷,她瞅了萧璃一眼,不满的“哼”了一声。

萧璃喝了口茶,说道:“看歌舞自然是要两个人才好看,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傻呆呆的坐着,两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一个。”

“谁说的?”路南屏立刻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看歌舞就要认真看,多一个人多一份干扰,无法真正体会歌舞的真谛。”

“南屏,这你就不懂了吧?谁看歌舞是真的来看歌舞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所以,我可不能再放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萧璃笑嘻嘻的递了个果子给路南屏。

折腾了这么久,路南屏也的确觉得有些饿,接过果子就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萧璃见状,笑眯眯的靠在了椅子上,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掠到一旁的几个包厢里,虽然说是包厢,可包厢之间是用藤条编制的槅扇隔起来,目力好的人,自然可以从槅扇的缝隙间看到对面的包厢里。

此时,萧璃左边的包厢坐着龙莽,右边的包厢坐着龙放,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深思不属。

萧璃心头念头微微一转,却没有在意,自顾自的谈论起京城的各家乐坊来。

路南屏忍不住说道:“萧璃,你怎么对锦南帝京的各处也这么了解?”

“那是当然,本公子我博学多才,南屏你才发现啊。”萧璃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路南屏看着萧璃这张笑脸,忍不住又想起马车上他那一瞬间的落寞,不由得沉默的低下头来。

“怎么了?发现本公子太帅,不敢和本公子对视了吗?”萧璃笑道。

路南屏终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心想,刚才在马车上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否则以萧璃的厚脸皮程度,他怎么会露出那么苍凉的一副表情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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