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目光回暖,与她对视,不需要一言一语,彼此都明了对方的心意。

圣虫药效明显,服下没多久后,伤口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有血液慢慢渗出,那都是隐藏在皮肤内层不易导出的於血,只要全部渗出来,里面的血肉就会慢慢合拢,慢慢长严实,这才完全的痊愈。

足足七天,萧璃伤势才恢复得差不多,又开始对南屏寸步不离地照顾。

南屏肩上於血每天不定时的渗出,开始是一点一点,现在排出的血液就多了很多,她一边排出於血,一边被萧璃“补血”。

当归,阿胶,黄芪,人参……什么大补来什么,汤药一碗接一碗的端上来,他再含笑亲自喂她喝。

庭院里,两人一个喝,一个喂,一个长袍绣带,举止温柔,一个坐在软椅上,神色间宜嗔宜喜,寒夜远远看了,也觉得画面美好,主子与南屏姑娘真是说不出的般配。

“萧璃公子!容华姑娘求见!”

外头的侍卫进来禀告。

萧璃皱眉,眼里扫过一丝不耐,南屏低垂下眼眸,一连多少日了,容华次次求见,萧璃只作不应,现在南屏情况也好的差不多了,倒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

只听萧璃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

一个浅淡色的影子疾疾奔来,见到萧璃时身子一顿,“萧璃公子!容华终于见到你了!南屏姑娘没事吧?我这些天在萧府门前求见了数次,知道南屏姑娘重伤,所以只能回去暗暗担心,现在萧璃公子肯见容华,容华的心也放下来了!”

萧璃淡淡看了她两眼,见她目光楚楚,神情焦急,竟是说不出的担心惊惶,便抿了抿唇,淡淡说道:“多谢你了,南屏重伤难愈,这些天我也没心情见任何人。”

容华定定地看着萧璃,见他目光清淡,眼神澄澈,竟是丝毫也不怀疑自己,心里不禁三分怀疑,三分抵防,连忙抿唇笑道:“南屏姑娘痊愈了吗?那真是太好了!萧璃公子,我听说你们受了伤回府,我可担心了!恨不得当即进来探望!”

萧璃只是淡笑,坐回南屏身边,替她将薄被拢了一拢。

容华眼里掠过一丝异样,目光透过他看向坐在软椅上的南屏时,咬了唇,轻声唤:“南屏姑娘?”

南屏睁开眼。

容华脸上有焦急的神情,见她精神见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这么不似作伪的神情令南屏都在刹那间以为自己的怀疑是错的。

她也道:“叫容华姑娘担心了。”

容华目光一直盯在她的箭伤处,见衣襟轻轻裹住的地方有白纱包扎,又隐隐透出血色来,她心里一动,说道:“呀!姐姐!你的肩膀伤口流血了,血都渗出白纱了,我来帮你换纱布吧!”

萧璃一听,目光一瞥,脸上竟有欢喜的神情,见容华上前已经打算去解那包扎带,连忙阻止:“别动!”

容华滞了滞,停了手。

只见他急忙上前,将南屏抱在一边,轻声道:“南屏,我来给你换,容华,这些天都是我亲自给南屏换纱布,你对这方面不熟悉,万一触碰到南屏的伤让她疼痛就不好了,还是我来吧!”

容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见萧璃熟练之极地替她剪开白纱,马上有侍女送上待裹的洁净白纱来。

她本来也是想看看萧璃中的血盅究竟怎么就被南屏给破解了,心里头一直存着侥幸,但是见他面不改色地将染了血的白纱给侍女拿走,亲手用淡盐水替南屏擦拭血污处,神情专注,一丝不苛,容华的眸子瞬间转不动了。

他真的,没有任何的感觉吗?怎么会这样?她的血盅明明下在了他身上,除了她的血之外,萧璃对任何女人的鲜血都会感到厌恶才对啊!为什么偏偏对南屏不管用?

为什么?容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定睛看着,萧璃已经快速地将血污处理干净,又极为熟练温柔无比地替南屏包扎好,像是已经处理过千次百次,才有这样的熟练和迅速。

“容华姑娘一定是没见过这种血污,吓着你了。”见她神情呆滞,眼神木愣愣地看着萧璃,眼神里流露出令人觉得意外的置疑与震惊之色,南屏默不作声地看在眼里,淡淡劝慰。

“呃!南屏姑娘小瞧容华了,只是容华第一次看到萧璃公子这种熟练的包扎伤口的样子,不免吃惊了下,南屏姑娘可别见外。”

容华瞬间掩饰了,垂下了眸子后,又似想到什么,柳眉一扬,从随身带着的食盒里拿出几色精致糕点,笑道:“容华来的匆忙,便想着给姐姐做了些拿手的点心,南屏姑娘尝尝吧,萧璃公子可是最爱吃我亲手做的点心了。”

她说完,柔情似水地望向萧璃。

南屏不以为意,只当作不见,只是轻轻咳了咳,萧璃脸色大变,忙将她轻轻抱起,怨责道:“怎么咳了?背上痛不痛?我抱你进暖阁。”

容华脸上难堪地站在那里,萧璃怀抱着南屏,径直朝暖阁而去,却听得南屏淡淡的声音传进耳里:“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有事,容华姑娘一人在亭里不好吧?”

她侧耳想听听萧璃说些什么,却丝毫也听不见,中殿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她在亭里良久,不见萧璃出来,倒是来了个侍女,弯膝恭声说道:“容华姑娘,萧璃公子吩咐我来知会您一声,南屏姑娘需要休息,萧璃公子抽不开身教您练剑,若是容华姑娘想要练的话,他会派人去姑娘府上。”

言下之意,以后萧府你来也不用来了。

容华咬了咬唇,万分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装出个笑脸说道:“那好吧,那我等南屏姑娘康复后再来。”

暖阁里,帐暖烟香,南屏被萧璃强行放躺在轻柔如梦的软榻上,眼神有些迷离,南屏冷不防抓握住了他的手,只觉他脉膊都在跳动。

两人都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但是都从对方的眸中读出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临渊一事,所有人都死了,死去的人是不会泄露出秘密的,而这些死士绝不是一般的人,行动迅捷,手段毒辣,若不是他们比死士更阴险狡诈,说不定这条命就丢在临渊了。

南屏抿唇,萧璃反握她的掌心,他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他们所欠你的血,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还的!”

南屏震动,萧璃分明对容华有着深刻的怀疑,竟还可以压抑着怒气容她进府,对她微笑,这是怎样的心性!

萧璃默不作声,他为什么能这么容忍容华,那是为了容华背后更可怕的势力。

容华愤恨地回到上官府中,迎接她的是一个黑色的暴怒的影子,长长的披风及地,将她整个翻在了地上!随便一声清脆的掌刮,容华的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疼!

面具人冷冷地逼近她!俯视着她惊慌恐惧的表情!

“你知道吗?十九死士全部死了!无人生还!你说那个女人不会武功!不会武功她怎么能做到的!嗯?”

越来越逼近的被面具笼罩的着脸上带着森寒的气息,眸子里冰冷得泛出死意。

容华瞬间身子抖动得如风中落叶,浑身都带着战栗的味道,下巴被他捏紧,捏得生痛,她正要哼痛,面具人呵呵怪笑,捏紧了她的下巴,冷声道:“闭嘴。”

一番折磨,面具人离去。

南屏肩膀的伤出血越来越少,直至已经三四天才出一次血,萧璃召了陆唯前来萧府诊治。

陆唯诊治后,躬身道:“恭喜公子!南屏姑娘肩部的箭伤已经基本痊愈,里面的血肉都已长出新肉,这些三四天出来的於血,乃是新长的皮肉将原先的空间占住,于是残血全部排出,最多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南屏姑娘的手臂便与平日无异。”

萧璃眸里渐渐露出笑意,笑道:“赏!”

“谢萧璃公子!”陆唯低垂着头,退出了房间。

“南屏,听见没?你这个手臂很快就痊愈了!”萧璃欢喜地将她抱住,双眉间的皱起这才渐渐平复。

南屏心中感动,任他抱着,知道他夙夜不能寐,千辛万苦也要求圣虫的心意。

倘若她这条手臂真的出事,她也许未必会放在心上,但是萧璃一定是一生的遗憾,他不想自己有这样的遗憾,因此他要她好,他要她健康地弹琴写字。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南屏肩上的伤在已经不于往外渗血,淡淡的肌肤上伤痕尤其明显,南屏并不在意,萧璃却放在心里。

箭伤痊愈,南屏也不愿一直住在萧府中,惹得璃城人们众口巷闻,议论纷纷,给萧璃造成一定的困挠。

萧璃拗不过她,只好亲自送她回府里。

第二日便来烦她,亲眼见她吃过晚饭,便拉她出来。

“听说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路南屏瞥了萧璃一眼,“萧璃公子也相信这民间俗语么?”

“那是自然,智慧在民间嘛!”

路南屏一想这话倒也没有说错,只不过从萧璃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倒是让她十分的意外。

“走吧!”

萧璃很是自然的伸手去拉路南屏,路南屏将手拢入袖中,避开了萧璃的手。

“我自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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