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在房内燃着,南屏血已止住,血腥味被熏香味儿渐渐散发了,萧璃轻轻握过南屏的手,疼惜地拢进自己大掌里。

暴雨之夜为了释压,他含笑曾问她“若是我们今日也能逃过此难,我就娶你为夫人怎样?”

她娇俏的眉眼答他:“好!”

没有犹豫,没有彷徨,他心中所想亦是她心中所想,虽然当时是为了抚平彼此的不安,给彼此平静,可是生死关头,谁敢说不是真心?

这双手掌心柔腻,肌肤白嫩光滑,这分明是他该保护的样子,是要被他千娇万宠,捧在掌心才对。

南屏,等你醒来,与我一起,一起去郊外踏青,再指点那些春来发绿的芽,再眺望城外那绵延起伏的山峦,与我一起,共同来养治这本朝妖娆的江山吧!

萧璃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掌心,目光热烈。

怎样的皇朝更迭,怎样的世世代代,无论是身居高位朝堂,还是身在凡尘百姓,都只是想求一个人,一生一世,一起守护着一个家,他想许诺南屏一个家,如同普通百姓一般,不要后宫佳丽三千,只她一人足矣!

有人居然敢刺杀南屏?是何居心?有何目的?

想到那日在临渊时,那些黑衣人的毒辣和至死方休的追捕,萧璃的眼神凌厉起来。

门吱牙一声开了,有人轻轻敲门。

他道:“进来!”

“主子!无所获,所有人都已死亡,没有活口。”进来者是寒夜,月光在他身上落下余辉。

“派出暗影,从此暗中护卫南屏的安全,无论是府里,还是她经常出没的官道旁,令暗影像保卫本公子一样的保卫她!”

萧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真正跟着他很多年的人才能知道,他已怒到极致,若不是南屏此刻昏迷,他恨不得亲自去查!

“是!遵主子令!”寒夜应声退下。

夜深,月至中庭,有凉凉的风吹动着窗。

萧璃的目光沉郁,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南屏,他都不会放过,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夜色幽静,整个萧府一点声音也没有,有进来伺候的丫环脚步声都是轻轻的,害怕惊醒榻上沉睡的人,萧璃不眠不休,守在房内。

不停的有丫环进来,轻轻地绞干烫着的帕子,再换上冰凉的一块,覆在南屏额上,萧璃握着她的手,以额相抵。

长夜漫漫,等到天空破晓之际,被萧璃轻轻握在手里的手突然间一抖。

他随即惊醒,急忙去看。

有些干涸的嘴唇喃喃道:“水……水……”

萧璃狂喜,天空泛出青白之色,一夜过了!

“南屏,我马上来喂你。”

洁白的纱巾沾着温水,点点的擦拭着她干涸的唇,那翕动的嘴唇变得急切起来,等到水滋润透肺腑,仿佛从一场大梦里醒来。

南屏睁开眼睛。

萧璃狂喜,“南屏!你总算醒过来了!”

南屏偏着头,这个趴着的姿势让她有些难过,萧璃连忙道:“你不要动,背上的箭昨晚上我亲手替你拔掉了,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见她不言不语,只是一双眸子盯着他看,萧璃心中一痛,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他讷讷道:“南屏……”

南屏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浅红色红晕,她勉强笑了笑,他没事就好。

南屏清醒了过来,暂时不能移动,只能暂居萧府中。

因伤后失血过多,萧璃命厨子天天炖补血补气的汤,亲手喂她喝。

半月之后,南屏已经可以坐在庭院里,她背后有伤,便趴伏在那里,美好如山峦的背部高耸处欲喷薄,纤细处又欲折,勾勒得无限美好。

萧璃喂汤喂着喂着,就情不自禁地盯上好久。

南屏看到了他眼中簇腾着的火焰,又是羞涩又是微恼。

“送我回府里吧!我不能老是在这儿,现在我已经可以回去休养了。”

萧璃不准,神情不悦,语气却有些不可抗拒,“不行,以我对你的了解,若是放你回去,你一定又要不顾自己的身子先去忙铺子里的事。”

南屏讶然,被他猜到了。

在这儿一待就是一个月,她好担忧铺子中的事情。

萧璃容不得她反抗,强行留她在萧府中养病。

宫内,一个面遮面纱的女人特意被悦贵妃召进宫里,因悦贵妃说是家中亲戚,又再加上本身就是个女人,是以无人查问。

御花园内,悦贵妃静静地摩梭着手中的玉杯茶碗,太监领着容华前来,容华跪下正要行礼,悦贵妃和颜悦色地说道:“免了,不用行礼了。”

“谢悦贵妃娘娘。”

悦贵妃站起身来,容华忙上前扶住,悦贵妃长长的带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的搭在她手上,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砖路缓慢而行。

拐过了御花园,两人往人迹罕室的宫中外墙而去,悦贵妃屏退了下人侍从,只与容华二人。

“悦贵妃娘娘,您找容华,不知所为何事?”容华小心翼翼地问道,悦贵妃面色不豫,她也不敢多吭声,只觉得气氛不太寻常,她屏气凝息地问悦贵妃。

今日悦贵妃急召她入宫,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本宫知道王荣生一事,你父亲也会打算找个机会提拔上来,而要求就是你得在璃城作为我的眼线,你前段时间做的不错,怎么越来越让本宫失望了呢。”

没有旁人在场的悦贵妃,有着与平日难得一见的冷冷淡淡,凤目瞥过容华微微发白的脸,涂着精致艳红蔻丹的手指一动不动,搭在她手指处。

“娘娘,容华有负您的期望……”容华咬着唇,眼里透露出不甘心来,叫她怎么甘心?本来十拿九稳要致路南屏为死地的,结果却让萧璃给救了。

本来是给萧璃下了盅,好让他不得接近除她以外任何女子的鲜血,怎想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南屏这种意外?

种种意外纷至沓来,将她的计划打得七零八落,可这些零零总总之事,她怎么能对悦贵妃一一说明?

悦贵妃深感可惜,叹一声气,回过头来,“有负本宫的期望?哼,亏得本宫还想方设法的帮你,结果呢?”

容华猛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悦贵妃俯视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你有事瞒着本宫!”

容华惶然抬头:“没有!容华哪敢隐瞒悦贵妃娘娘!”

“呵呵!”悦贵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面容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笑意。

“今日叫你来,本宫是要你最近太太平平,不要惹出令本宫觉得无法容忍的麻烦。”悦贵妃扬声道。

“是!”容华心中一凛。

离宫后的容华站在东城门处,抬头眺望这一座金碧玉瓦,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光来。

“南屏,把这喝了。”萧璃居然自己系着围裙,笑脸洋溢,亲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来。

南屏本能的皱眉:“我不要喝!”

萧璃也不恼,端着碗放在一边,然后哄道“不要闹,这个是我给你熬得当归阿胶,大夫说的是补血益身之药……”

南屏不禁头痛,被他禁锢在萧府多日,她的伤已渐渐愈合,萧璃却好像仍然不放心一样,成天喂她汤药,不许她行走。

整个萧府里,所有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

她道:“我喝下这碗汤,能不能回府里?”

萧璃便盯着她,一眼的不赞成,然后嘴一张,南屏尖叫:“喝!喝!”

妖孽的眉眼这才舒展开了,他宠溺地用勺子盛了,递至她唇边。

晨光正媚,清风不燥,花开得正好。

如花苞般一点的红唇微微颌首,就着修长的指拈着的调羹,喝下那碗黑色的汤药,萧璃眸光闪动,指腹轻轻地抹过她两片红唇,自触及之处生出无限的热来。

南屏耳后一红,打破了尴尬,“我喝完了。”

萧璃招手,命人前来将碗收起,墨眸暗垂,见她略有困意,便说道:“喝完了药,再睡一会儿。”

不容她拒绝,萧璃打横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送进了暖阁里,半晌,萧璃沉着张脸自房间内出来,拐进了旁边的小室。

小室内,赫然站着一名大夫。

“陆大夫,南屏箭伤已差不多快要愈合,为何陆大夫会说她仍有碍?”

萧璃眸子里闪着令人窒息的光,那日大夫陆续离开萧府,唯独这个陆唯不走,他满脸担忧之色被萧璃看在眼里,不由得心念一动将他留下。

“回禀萧璃公子,南屏姑娘的伤是被箭矢戳入肩膀所伤,而非普通利器,萧璃公子你应该知道,箭矢末端带着倒刺,那日萧璃公子为南屏姑娘拔箭,南屏姑娘若不是口中含着千年人参所制成的参片早就一命……”

他无意中瞥向萧璃的眸子,慌不择乱地赶快跳过这个话题。

“而箭矢带着血肉被强行拔出,从表面看,只伤了箭口,萧璃公子所敷的药虽然是大内最好的药物,因此南屏姑娘肩部的伤看似已经愈合,实际上在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内部,那些伤仍然狰狞可怖,如果不及时愈合,南屏姑娘这条臂膀不仅不能恢复健康,还会在肩肘处积水,导致瘫痪,到那时,除断臂外不可治……”

陆唯说完,垂下了头。

萧璃眸子亮得吓人,他眯着眼,除断臂外不可治?

萧璃沉下声,声音里含了风雨欲来的冰冷和迫切,“你的意思是说她这条手臂将来会残废?”

陆唯点头,“是的,我确定。”

萧璃真想将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夫给撕了扔外边去!好不容易南屏抢回一条命,好不容易南屏的肩膀上可怖的伤口正在愈合,他居然这么诅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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