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弱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萧子怿明知她不是清醒着,却仍然好似一副怕她醒来的样子,轻轻扶起她,犹豫了半晌,终是将药喂进了她的口里。

路南屏在吞下药后的片刻间幽幽醒来,一眼望向萧子怿时,眼里绽放出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情来,似羞还怯,欲语还休,动人无比。

萧子怿大喜,握她的手都颤抖着,良久,他小心地唤:“锦儿?”

路南屏睫毛微闪,脸现红晕,低声道:“子怿哥哥。”

萧子怿如遭电击,随后是狂喜,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一迭声地喊:“锦儿!锦儿!我的小公主!我的小公主!”

路南屏娇羞地从他怀中抬头,见他一身龙袍明黄,有些怔愣,随后自己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哦我已经不是小公主了,子怿哥哥忘了么?自叛臣揭竿起义的那一刻,我已经就不再是小公主了!子怿哥哥,我知道你继承了皇位,但我心里不恨你,你是对的,你将前朝叛将在御前斩首,子怿哥哥,你没有错,你做好你的皇帝,为天下,为洛西百姓。”

路南屏,根本不是所谓的重臣之女,她的身世,是个禁忌。

有条理的一段话自路南屏口中说出时,萧子怿仿佛听见心里面花开的声音。

他暗渡成仓,偷天换日,娶她,迎她进宫,只因为年少时,她便是他唯一至爱。

可是那久远到仿佛不存在的记忆,是确实存在的,是他覆了她的国。

虽然作恶者不是他,可是他终究未能将皇位还给她,还将她扔给了重臣抚养,世人只知路南屏荣宠,却不知她本来就是金枝玉叶啊!

他登上九重台阶,坐上那黄金座椅的那一刻,他以为,注定了和路南屏的这一生隔阂,绝计无法说明她的真正身份!

居然,居然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刻?

萧子怿将路南屏搂进怀中,多少年的刻意冷漠?多少年的时冷时热,都不及此刻的欢喜。

“锦儿,待洛西国固,朕一定会将你凤冠纶上你发,与你共掌凤印,并肩天下!”

萧子怿振重起誓,若是路南屏身上的药性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永远永远……该多好!

路南屏笑得委婉,“皇上言重了,锦儿既是你的妃子,便会与你共守这洛西国,共看江山秀色。”

萧子怿手心都生了汗,月沉星明,寝殿的相拥温暖的醉人。

一个月之后,当萧子怿下令将锦贵妃赐住栖凤殿时,连悦贵妃也震惊了!

自栖凤殿落成之后,除了先皇后之外,再无一个女子能够入住此殿,而如今锦贵妃住了进去,后宫嫉妒的要疯狂。

女人们的纠结和张狂影响不了萧子怿和路南屏。

他拉着她放肆的过日子,放肆的欢爱。

悦贵妃的震惊也不过就一刹那,随即她就释怀了,也罢,不过是南柯一梦,计较什么呀!

整个栖凤殿内,春色醉人无比,摇曳的合欢树,紫玉玲珑的西域葡萄,珍惜名贵的南海夜明珠,纷之沓来,流水般地送入栖凤殿。

路南屏含笑看着趴在他身上戏弄着她的萧子怿,他仿佛是爱不够她一般,挑逗般地在她湿漉漉粉红色的顶端轻轻一咬,坏笑着看她喘息惊惶。

“皇上,栖凤殿什么时候变成了淫殿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放过臣妾?”路南屏不依。

萧子怿轻笑:“朕就爱看你又迷糊又懊恼又无奈的可爱样子。”

说着将身上寝衣扯开,又覆到她薄纱隐隐的娇躯上去,“来,我们再来体会一下方才的感受。”

萧子怿仿佛是要将一生的精力都耗在她身上似的。

路南屏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迎合着,恶魔邀红花共舞,闪着淬毒的牙,可是她竟然欣喜而可耻地盼着他与她亲近,这是什么原因?

慢些!慢些!路南屏咬着唇瓣,眼睛里含着泪花。

萧子怿着了魔似地在她身上趴着,强势得不容拒绝的吻着她丰润的唇,使得她情不自禁地抱着他的脖子,眸色迷离而陷入情欲,双腿之间情不自禁地滩成了水。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悦贵妃也开始坐立不安,飞雪殿开始焦燥起来。

悦贵妃终于求见路南屏。

她向来冷漠淡然的脸上有一丝费解,这怎么可能呢?

这药她知道的,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呢?怎么就那么刚刚好,化去了路南屏那一段记忆,却留下了与萧子怿最美的一段呢?

她不由得愤恨,真是平白无故为她人作了嫁裳?

以她原本的目的,这药在下完最后一颗之后,路南屏应该变成白痴或者狂性大发杀了萧子怿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路南屏的心里只记起了萧子怿的好?

她不得不去栖凤殿见一见路南屏。

芙妃那个蠢货以为锦贵妃就是锦美人,就知道因为嫉妒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虽然栖凤殿被萧子怿下了禁令,但是真要来,又有何难?

路南屏刚刚午睡懒起,身边的宫女告诉她悦贵妃前来求见。

她眯着眼想了想谁是悦贵妃,想了半天,好像是想起来是谁,然后懒懒道:“皇上刚蝶幸完毕,本宫身子犯困,让她回去吧。”

宫女战战兢兢地依言将路南屏的原话一字一句地复述给悦贵妃,等着这个宠妃的怒气,却不料悦贵妃怔了怔。

居然直接回她,皇上方蝶幸完毕,身子犯困,回头等她舒坦了再来找她,真是……好不知廉耻的话,居然能够如此自然的说出口?

悦贵妃愣住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清冷孤傲,将萧子怿的宠幸当作被狗咬了的路南屏么!

悦贵妃沉默半天,一心想要进殿去看看现在路南屏的状况,但是终究是看了一眼雕龙浮凤的栖凤殿,白衣飘拂过阶前艾草,正打算离殿而去。

却见芙妃领着宫女前来,悦贵妃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芙妃已经看到了她,忙上前请安:“参见贵妃娘娘!”

栖凤殿巍峨壮丽,在艳阳下卓尔不群,与宫中任何地方的殿宇都有异,芙妃艳羡不已地看了又看。

“本宫都见不到锦贵妃,芙妃你就不要妄想了。”

悦贵妃淡淡地一句让芙妃红了脸,却听见栖凤殿的宫人见到芙妃时却道:“锦贵妃请芙妃娘娘进殿一叙。”

芙妃不由得看了悦贵妃一眼,那一眼里的神色惊惶有之,疑惑有之。

悦贵妃也有点好奇,这路南屏不像个逢高踩低的人呐,缘何明知故意不见她会惹来不满为自己树敌,为什么还偏偏要这么做呢?

芙妃真是嫉妒又难过,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私居然成就锦贵妃今日盛宠如斯。

悦贵妃居然不走,偏跟着芙妃一同进殿,宫女不敢吭声,早就先一步报给了路南屏。

宽大的栖凤殿正苑,红梅开得正烈。

洛西偏北,冬季来得要比南方早许多。中秋节过后不足两个多月,已有霜色。

红梅落霜,开得妖艳热烈。

路南屏居然戴着面纱。

芙妃嫉妒的想,她没有脸见她么?居然还面罩轻纱。

悦贵妃笑得意味深沉,她知道路南屏之所以面戴轻纱,是因为她的容貌明明是路南屏的样子,当然不可能给芙妃瞧见了。

“怎么?见了本宫不请安么?”

路南屏的声音在药性的催动下也有了改变,变得甜腻含情,粗略一听,倒有些类似锦贵妃了呢。

芙妃未曾起疑,忙柔声请安:“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咬牙切齿,含恨在心底。

路南屏在红梅枝旁坐了下来,身边宫女立刻上了暖炉让她抱在怀中暖手。

芙妃一眼瞥见那销金兽图案的纯金暖炉,有些怔仲。

那是萧子怿最爱的玩物,在寝殿中常常抱在怀中,现在却赏赐给锦贵妃这个贱婢焐手用,传言皇上后宫盛宠锦贵妃果然是真的。

艳羡又怨恨的眼神没有逃过路南屏的眼睛。

路南屏眨眨眼,问道:“怎么了?本宫见你似乎很爱这个暖炉,为何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

芙妃敛了敛神色,将心里的不满都咽进了肚里,表面上却要作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她诚心诚意道:“贵妃娘娘的手炉真好看。”

“哦,这是皇上送给本宫的。”

路南屏对这个女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潜意识里不大喜欢她。

果然。芙妃低了头,语气却仍然温和,略带羡意,“皇上对娘娘真是宠爱得惹人羡慕呢。”

路南屏贝齿轻咬,眉眼飞跃,娇笑道:“羡慕不要紧,不要嫉妒就好了。”

见得芙妃俏脸苍白,纤指紧紧握着没有松开过,她好心的放过这个女人,目光瞥向了身后一直凝望着她如同审视的悦贵妃。

她不想见的人是悦贵妃。

没有来由,总之见到一身白纱轻盈如舞的悦贵妃,她就没来由的有怒气,因此拒不见悦贵妃,没想到她居然跟在芙妃身后来了。

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说几句话的,谁让这后宫之中只有两名贵妃,一名是她,另一名是悦贵妃呢!

“悦贵妃不用站着,本宫这个苑中红梅正热烈,若是悦贵妃愿意,不妨与本宫赏红梅如何?”

前一刻还给人闭门羹,下一秒就请她共赏红梅。

悦贵妃一直在审视着路南屏面纱遮盖下的情绪,却见她行动举止一切正常。

看着芙妃的模样也是正常之中的不认识,却在她望向自己时,眼波中好似一道冷刃划过,再仔细看,她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正常的失去记忆的模样。

“既然娘娘有这雅兴,本宫也不推拒了。”

悦贵妃莲步轻移,如踏花瓣,走向路南屏。

款款走过来的影子似是记忆中一个重要的人,路南屏面纱下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寒霜,待得悦贵妃再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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