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屏早起时,已然是骄阳似火。略施粉黛,着一身曳地望仙裙,将她整个人称的如同来自仙界的女子,白衣若云,青丝如瀑,清雅动人。挽了一个百合髻,斜斜地插一只镂空兰花珠钗。

路南屏领着长瑶便出了锦南宫,“那只牡丹也该开了吧?”

长瑶皱着细眉,“小姐怎么说起牡丹来了?我们不该去看看皇上吗?”皇上以前可是夜夜都宿在锦南宫,昨夜竟是没来。说不准就是被哪个狐媚子留住了,小姐就一点不担心吗?

“皇上他……”路南屏攥紧拳头,“去看看那只牡丹,皇上那边自然有他的事要忙。”虽这么说着,她那皱紧的黛眉,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

萧子怿和她有什么干系,不来就不来,难不成还要她像弃妇一样去找他。

“妹妹也来赏花?”

路南屏一抬头,正是栗晚柔。她着了一身云霏妆花缎织百花飞蝶锦衣,点绛胭脂,眼眸流转之间皆是柔媚。路南屏淡淡的看着她,作了个揖,“柔妃姐姐素来喜欢红梅,怎么来这边了?”

栗晚柔捂着殷红的唇,轻轻一笑,“叫我晚柔就好,大家都是姐妹,不必这么生疏。”

路南屏心里冷冷一笑,今日栗晚柔是吃了什么药,竟然和她套近乎。栗晚柔平日里看见她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才是,今天倒是一反常态。难道是萧子怿昨晚去了她那里,今日特地来她面前炫耀?

路南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眉目之间皆是生疏,“晚柔姐姐说的是。”

“哎,我要真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栗晚柔状似惆怅的样子,伸出手去拉住路南屏的手,不了解详情的人真以为她们是好姐妹,“妹妹,昨夜里没睡好不成?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路南屏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多谢姐姐关心,许是昨夜风雨声太大,吓着了野猫。姐姐可不知道那叫声有多凄厉,不像是只猫,倒像是个来锁魂的。”

栗晚柔的脸色一变,立刻阴沉下来了,“这野猫竟然扰了妹妹休息,青霜还不派人去把那只野猫捉住。”

她身边的小丫鬟立刻垂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娘娘,青霜这就去。”

路南屏轻轻一笑,眉眼之间都是说不出来的舒爽,好似真的因为那只野猫恼的不行,“多谢姐姐关心。”

栗晚柔挤出一个笑容来,“这都是姐姐该做的,这风还带着寒意,姐姐身子不好,就先走了,妹妹也早些回去吧。”

待她走远了,长瑶皱着眉,不解道:“小姐,锦南宫哪有野猫,我昨晚什么也没听见啊。”

“锦南宫没有野猫,有心人那里可就会有野猫了。”路南屏看着栗晚柔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栗晚柔害死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现在是怕报应找上门来了。

“锦南宫以前住着的那位你还记的吗?”

长瑶更是不解,“原先叫琉璃宫,住的是琴昭仪。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那琴昭仪是如何死的,你可知道?”路南屏不待她回答,“遭栗晚柔迫害致死,现在的栗晚柔怕不是去捉猫,而是请道士去了。”

长瑶恍然大悟,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瞪地大大的,“栗晚柔听了小姐的话,害怕是琴昭仪来找她索命,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

路南屏轻轻一笑,点点头。看着那朵瘦小的牡丹,细细的茎秆,放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即便是如此的瘦弱,那株牡丹的头顶上却有着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花苞,似有清香馥郁,饱胀的快要盛开。

长瑶嘟着一张嘴,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自从发现这株牡丹之后便喜欢日日朝这里跑了,“小姐,我们去看那边的牡丹吧,那边的才叫漂亮,开了好大一园子呢。”

路南屏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就算是在宫里,却还是像在宫外一般,一点心眼也没有。不过这样的人,才是她能够放心放在身边的人,“我就喜欢这一株。”

这株牡丹,生在石缝之中,虽然土壤贫瘠,却依旧努力开出自己的花朵。纵然四处都是鲜艳夺目的牡丹花,姹紫嫣红。谁也不会发觉它的不同。这何尝不像自己,路家在朝中虽有权势,自己在这宫中却依旧是如履薄冰。

萧子怿,想到这个名字,路南屏握紧拳头。是了,她没有栗晚柔的娇媚,男人自然喜欢栗晚柔那个样子的了,冷冷一笑,却难掩自己眉间的哀愁。

“回去吧。”

长瑶走在她身后,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因为皇上伤了心,可是小姐对着皇上不是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吗?

走回宫里,路南屏就听见树后低低的哭声,“是谁?”

稀稀疏疏的声响过后,容若走了出来,垂着头,“奴婢该死,奴婢扰了娘娘的清静。”

“为什么要哭?”路南屏皱着眉,莫非在她锦南宫里也有人敢欺负容若,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不成,“谁敢欺负你,你别怕,说出来。”

容若不禁又啜泣起来,她何德何能,竟然能遇见这般好的主子,“没有人欺负奴婢,只是今天早上奴婢听人说边境失守。宾州离安岭的尤为近,奴婢担心爹娘会……”

路南屏皱着眉,边境失守,萧子怿一定因此烦的不行,“这消息为何此时才传出?”边境一旦起兵,应当立马派兵支援。

容若摇摇头,“奴婢不知。”

“长瑶,做碗雪梨汤,一会送去萧子怿那里。”路南屏说完话,转身就走了。萧子怿此时一定烦躁的不行,可她不能就这么等在这里。哪怕只是一点点力量,路南屏也希望萧子怿能轻松一点。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各个奴才连吸气都不敢大声。龙椅上的那人,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目光阴蛰的看着手上的帖子。

“好个宾州失陷,朕养他们是给朕受江山,这一个个的倒好,宾州失陷!”萧子怿猛的把桌上的东西推到地上,奴才们更是不敢说话了,一个个垂着头。

“李荣。”萧子怿做下去,捏了捏额角,“你随军前行,斩杀刘沐阳。”

不知何时,萧子怿身边闪过一道黑影,“是。”话音一落,那黑影也一闪而过,好似刚才的一幕都是幻影一般。

“锦昭仪来了。”小九子走上前来,“要见皇上。”

萧子怿一直绷着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温柔,却还是说道:“让她回去,不见。”这件事,她决不可参合,即便他知道她很聪明,兴许能提出些可行的方法。可是后宫的女子不能参政,这一点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再何况,他不愿为此而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皇上不见您,锦昭仪还是先回去的好。”小九子压低声音道,“皇上也有皇上的考虑。”

路南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公公,您知道您劝不住我。”

小九子这名字听起来小,可是其实他已经五十来岁了。看着萧子怿长大,看到萧子怿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温柔,小九子就知道这锦昭仪是注定要进去的,只是场面话还是要说,“锦昭仪,执意要进去,老奴那有什么办法。”

路南屏笑了笑,本就清丽无比的面容,此刻更是如山涧明月,潺潺流水,说道:“那我便进去了,多谢公公。”

小九子摸着自己早已花白的胡子,“锦昭仪要进去,不必谢老奴。老奴只不过是老了,拦不住锦昭仪罢了,老奴可牢牢记的皇上的话。”

“是是是,公公对皇上的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路南屏说完就提步走了进去。

萧子怿看见来人,不禁苦笑了下,却还是一脸温柔,戏谑道:“果真是不听朕的话了。”

“知道还让人拦我。”路南屏亦是轻轻一笑,“我可不是来陪你看奏折的,陪我下盘棋可好。”

萧子怿揉揉额角,此时的宾州迫在眉睫,他哪有那个闲心思陪她下棋,“别胡闹。”

“那臣妾便下一局棋让皇上看看。”路南屏走到他身边,对这一边的下人道,“还不置好棋盘。”

小九子刚刚同她细讲了现如今的局面,宾州被包围,救援恐怕是来不及了。路南屏在现代时对历史尤为感兴趣,自西周到清朝的历史,她自觉已然清清楚楚。历史上也有以少胜多的战争,也许方法可行。

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黑棋将一颗白棋也就是宾州围住,最近的只有安吉,安岭。安吉已经被攻陷,路南屏取掉代替安吉的棋子,放下一颗黑子。除了安岭方向,是个缺口。乌木尔这是想引出安岭的兵马,待到安岭出兵宾州,乌木尔的将士就会趁着安岭防守薄弱,攻打安岭。

路南屏又陆续将象征周遭城池的白子放上,并州离宾州并不远,却不是个屯兵的好地方,因为那里并没有兵马。徐州,离得终究是有些远了。安阳郡!对了就是安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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